痛抛至脑后。
他把额头抵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手上系着浴巾,湿发的水珠顺着脸颊滴落。
“你还能瞒多久呢,应泊?纸包不住火,说不定,下个月你就颜面扫地,不得不卷铺盖走人了。”他如是想着。
*
“我们要一直这样等到他干完活吗?”
应泊和路从辜已经在“阜城”项目的施工现场站了两个小时,看郭子军推着小车在眼前走过来又走过去。这个工头只是把任务安排下去还不够,自己也闲不住,哪里有需要就去搭把手,脚上的雨靴被水泥和沙土糊了一层厚厚的壳。
“等吧。”应泊又塞给路从辜一把瓜子,“反正他干完今天没明天了。”
不知怎的,路从辜莫名觉得,今天的应泊有些过于沉默,虽然有问必答,但也仅限于此,不会多说一句。他不知是否与自己有关,便试探地问道:
“不舒服?”
“嗯?”应泊转过脸来,眼底一片乌青,但还是向他绽出微笑,“没有,只是有点累。”
“要是睡眠质量不太好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打打拳击。”路从辜努力让自己的话音听上去轻松诙谐,“把压力都发泄出来,晚上就睡得香了。”
“我?”应泊指着自己,转了转眼睛,还是摇摇头:
“我手脚不协调,定期去举举铁跑跑步就够了,学拳击能气死一屋子教练。”
路从辜忍俊不禁:“我亲自教,怎么样,有兴趣吗?”
应泊始终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学费怎么收?要办卡吗?”
“上课之前记得给教练带早餐,还是挺划算的吧?”
“成交。”应泊唇边笑意变深,配合地点点头,“可能有点笨,那也没办法,希望教练能耐心点。”
彼时在监狱打伤的小喽啰都脱离了生命危险,支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要没出人命,一切都好说,就是写报告太麻烦了点。路从辜将前因后果全部上报,换来了局长孟长仁直抒胸臆的一句感叹:
“他妈的!真是反了天了!”
“局长说得对。”肖恩一边喂着八哥一边说。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应泊和路从辜不约而同地决定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不过,出乎路从辜意料的是,应泊对他为什么要放走“狗哥”并不是特别关心,连问都没问过。精心设计的谋划正待有人欣赏,却堵在了嗓子眼里,倒让他坐立不安了。
最后,路从辜还是忍不住问:“你不好奇么?”
“你有你的安排,该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应泊看得很开。
对于焚尸案,二人心里有相同的推论,但如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依然是个问题。尸体和凶器可能在湾河上中下游的任意一个角落,也可能被埋在鄢山的某一处山脚,漫无目的地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这时办案机关往往就会采用先取口供,再根据口供寻找证据的方式。
所以他俩就来这里守株待兔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趁现在赶工,还是在没发工资的情况下,但出于一点人道主义关怀,他俩并没有急着把嫌疑人按倒在地戴上手铐推上警车,传唤理由也只说是“有些细节需要再跟你确认一下”。
“你觉得咱俩守在这儿,像不像黑白无常?”应泊忽然幽幽道。
闻言,路从辜皱起了眉头,然后缓慢地向旁边挪了挪,跟他划清界限。
郭子军似乎已经明白他们的来意。将最后一车砖石运到目的地后,他折返回来,主动钻进了警车。一路上,他都没有同前座的两个人交谈过一句话。
应泊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嘴唇微动,终究还是没有吐出只言片语。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电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