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座无虚席。

交响乐的曲目演奏完毕,他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上,慷慨激昂地表达了对知己塞缪尔·格拉德斯通的感谢,并亲自坐到了管风琴前,奏响了献给塞缪尔的音乐。他余光看到塞缪尔正坐在第一排正中的座位,专注地望着自己一如他初次演奏时那样,一如这十四年来他每一次的弹奏一样。

他高仰头颅,闭上了自己盈满泪水的眼睛。他想,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要归功于塞缪尔。若没有他的鼓励和支持,耐心的倾听,自己恐怕早就在无数的否定声中沮丧地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这是一场圆满的音乐会,结束后,他紧紧地拥抱了塞缪尔。

“谢谢你,塞缪尔,谢谢你!”

“恭喜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勃特勒。”塞缪尔道。

“不!还没有。”勃特勒松开了手臂,凝望塞缪尔的脸颊,认真地说道,“这是凡间的音乐,离‘仙乐’差远了。”

塞缪尔难得地一怔。

“你当年说过想听仙乐,我会继续努力创作,为了满足你的心愿,为了登上音乐殿堂的最高峰。”

“会的。”塞缪尔说道,“你有这个才能。”

“你呀!”勃特勒哑然失笑,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就你会相信我了。”世人都说塞缪尔冷血无情,铁石心肠,只有他知道他冰山下的柔软。

“说起来,塞缪尔,你最近有心事吧?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说呗。就算我帮不上忙,发泄出来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塞缪尔冷冽的寒眸似有些许波动,很快他挪开了视线,平淡地道:“没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勃特勒欲言又止,他知塞缪尔一贯是这性情,便没有多问,这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出名后,他奔走于全国各地,举办自己的音乐会,每年在王都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连陪伴自己妻子孩子的工夫都没有了。

追捧他的人越来越多,他灵感也随之井喷,创作出了更多脍炙人口的曲子。

1553年十月中旬,他在后台整理自己身上的指挥家长袍,幕布相隔是数以万计的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还有五分钟,他就要开始他的音乐会了。

正在这时,他的秘书急匆匆地赶来,“公爵大人,王都那边传来消息……”

“有什么事,等音乐会结束了再说。”勃特勒拿起了桌上的指挥棒,快步走向了前台。在他看来,没什么事比自己的事业更重要。

秘书急声道:“不是的,公爵大人,出大事了!国王陛下他下令……通缉格拉德斯通侯爵,说他与恶魔勾结,他……”

指挥棒掉落在地。

勃特勒·伍德的音乐会首次取消,他甚至顾不上拿行李,当即上了回王都的马车。

王都乱了。

许多曾经受过格拉德斯通侯爵帮助与馈赠的百姓纷纷上街游行,举牌抗议国王诬蔑忠良的恶行。王室军队镇压下了群起激奋的百姓后不久,国王死了,死于格拉德斯通家的黑暗生物的暗杀,这愈发做实了塞缪尔·格拉德斯通的谋逆不忠。

上位的是菲尔国王的弟弟卡门。为了给兄长报仇,他没有撤下对塞缪尔的通缉。

身为公爵的勃特勒算是卡门国王的表弟,他原本是想要冲去王宫,为塞缪尔说情的,然而……

“啪!”

一巴掌落到了他的脸上,脸颊火辣辣的疼,他难以置信地望向了眼前的母亲,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