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府的五姑娘,虽说门第不如庄家,但到底是他家求娶,便是做做样子也要给她些颜面。
“都听祖母安排,孙儿没意见。”他自回家后,大哥那头需得过问,二哥那边也派人过来亲问了庄明成可有改过自新,他自己还有在扬州城里的交际要走,没有一日是消停的,故而为着方便,便宿在了前院,后院的妾室们盼星星盼月亮才将人盼回来,哪里能耐得住,今儿“莺莺”送牛鞭汤,明儿“燕燕”送炙烤羊腰;闹得满府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理一理也好。
待到他祖母开口放人,已经是三月中了,县尉府的两个带回扬州老宅,这次祖母替他清理后院,便也不用再带回了。他带着来福儿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一日半也就到了。
进了垂花门,一眼便看见了日思夜想的小女娘,就这样躺在摇椅上,在桃花树下悠闲自得,拿着话本子,身上还盖着薄毯,摇椅边上,放了一个小圆桌,上面是些果脯、点心,并着热奶茶;午间的阳光温暖明亮,日光透过树冠,星星点点的照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不真切之感。
庄引鹤原本以为自己即没有陪她过年,也不曾将她带回扬州,回来必然是要见到哭得双目红肿的小女娘,为此特意准备了一顶精致小巧但不逾制的珍珠冠和一些珍珠制成的钗环戒指,便是用来哄她的。
可见着苏禾没有因为自己不在而难过,反而过得更加悠哉,心中猛然升起一种怪异的不满,他在家中日思夜想,为着能早些回来,天天在祖母身旁彩衣娱亲,她倒好,信也不曾来一封,只关起门来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庄引鹤大步走近,在离摇椅不足一步的地方站定,道:“你倒是过得自在?”说完,端起盏中剩余的奶茶,一饮而尽,仿佛想驱赶心中的那股燥意,又觉不够,一把抱起苏禾,朝着正房内室走去。
“姑娘,你要的春水生——”大力的端着甜品才跨出小厨房,便朝着桃花树的方向喊去,话还没说完,就被秋桂拉住了。
秋桂本是站在离苏禾不远处伺候的,看见庄引鹤回来,便避开了,又听大力愣头愣脑的一嗓子,赶紧将人止住,朝着正院方向使了个眼神,道:“爷回来了。”
庄引鹤将人放到美人榻上,神色不佳,道:“我叫人给你送信,怎么不回?”他看祖母铁了心不放他走,又怕苏禾等的着急,便叫人送信回来,苏禾看过后,就隔着屏风对着那小厮道:“多谢你辛苦跑着一趟,你告诉爷,凡事以家中为重,我这里不打紧。”又叫秋桂封了一等的赏银,左右都是走庄引鹤的帐,也不必心疼。
“我不是叫小厮给爷带话了嘛?我字丑,实在不想拿出来丢人。若那日我的字能拿得出手,定日日给爷书信一封!”苏禾心中暗道失误,她看庄引鹤信上写着扬州事多,归期不定,叫她在家照顾好自己。还以为怎么也要到三月底呢,竟还提前半月回来了。
“可有惦记爷?”庄引鹤先是脱了鞋袜,又将外衫脱去,斜靠着隐囊,长途奔走,实在乏累,如今又在内室,自然放肆些。
“起初是惦记的,后来想的辛苦,便将爷给我留下的《孟子》批注日日看一遍,方解一二。”苏禾真假掺半胡扯两句,“秦嬷嬷怎么还没回?这院子里的帐,我实在理不明白,还是早日交给嬷嬷才好呢。”
“她带着东西,还在路上,想来最迟明
天便能到了。”庄引鹤不在意的说着,临走前,祖母装了一车东西,母亲也收拾了一车,庄明成带着秦嬷嬷和管事一起押车回来。
“爷,耳房备了热水,您可要洗漱一番?”秋桂如今隐隐有大丫鬟的架势了,隔着内室的门,轻声询问道。
“嗯。”庄引鹤在客栈不过是凑合一宿,现下也嫌弃自己这一身的味,起身朝着耳房走去。
“姑娘,可要吩咐小厨房备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