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的药喝了吗。”
殿内烘热浑浊,高兰站在床帏外,示意宫人给他喂药。
在狼狈嘶哑的咳血声中,他揣着手端站,脊梁挺拔如松,露出一截细白脖颈缓缓告知:“北边打起来了,想必缺个督军,臣愿为殿下分忧。”
一年时间足够沉下心的高兰做许多事,王总管渐渐拦不住他,只能长叹一声,默默给闻人咎去了封信。
等信收到,连失十座城的边关也得到了督军的消息,士气隐隐高昂了起来,却没想到天子近臣来边关的第一件事,是让百姓疏散,建起瓮城。
而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被众人翘首以盼的高兰,下了令后连夜闯入对岸,自投罗网于如今大名能止小儿夜啼的闻人咎麾下。
他收到信那一刻气的七窍生烟,打定主意等高小兰到了好好教训他。
然而事实是,在得知他踏入边关地界后闻人咎便停了进攻,此时看着狼狈跑来的高兰,气得原地打转,指着他骂却不敢动一下手。
“想过你任性,没想到连脑子都不要了,高兰你长能耐了啊。”
“边关城池的百姓是能随便疏散的吗!”
高兰饿狠了,一口气喝空了粥碗后好奇地看着碗底,还剩几颗还未融化的糖块。
盯着盯着,理所当然挑出来伸向闻人咎面前。
闻人咎声音一顿,猛地转身长出几口气,瞠目结舌与高兰无声对峙。
气得头疼。
……
从被士兵捡回来到现在,他还未开口说过一句话,此时无辜的神情中透出两个字:手酸。
他视线从糖块到高兰脸上扫了几圈,恶狠狠将糖块放回碗中,又给他盛了碗粥才接着质问。
“我问你呢高小兰,别打岔!
城都空了、这与告诉世人你是来降的有什么区别,我把你留在京城是为了什么?让你来叛逃的?我缺你让的这几座城吗!”
这次高兰斯文许多,盛了几口便放下碗筷,打了个哈欠静静坐着,眼皮开始无所顾忌地扇合。
胸前仿佛被刺入两只闷箭,闻人咎打夷族时都没这么憋屈过。
他狠搓了把脸,扛着高兰王往外走,顺手在腰臀抽了几巴掌:“现在就把你的督军卸了回京城。要是再敢跑你就没相公了,我带兵回北魏放马再不管你……”
高兰没有反抗的意思,只在被扇屁股时下意识绷紧身体,拽着闻人咎的发梢慢悠悠道:
“你不能不管我,我怀孕了。”
10.
“???”
没有惊,只有疑,他正要落下的手掌停在半空,鬼使神差地捏了捏高兰的小腹试探。
高兰翻身从他身上挣脱:“你想要吗,快的话明天就能怀上。”
他神色自然,拨开闻人咎往里走,在营帐内好奇的绕了两圈转身躺在床上睡觉。
而闻人咎,终于能体会到王总管写那些告状信时,背后的字字泣血,哀声震天,如浩瀚江水……
他居然,不是在故意编排高小兰!
高兰旁若无人躺下,闻人咎在独自凌乱。
入夜后的边疆风声呼啸,帐外噼啪的火丛声渐渐熄灭,静谧中隐隐传来远处城池的呜咽,伴着北魏将士们思乡的歌谣。
苍茫山以北是关外,关内曾是闻人咎生长的家乡。
五年前北魏匆匆溃败的铁骑声还印在土地深处,稍稍几匹战意昂扬的兵马,就能唤醒沉睡的亡灵。
高兰格外安心,不再惧怕漆黑无边的暗夜。
他不记得平溪的模样,厌恶京城的湿粘,苍茫山太高太险,关外于北魏是屈辱……此处曾短暂归于大启,但祂的主人如今归来,带着经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