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一起商量新航线去了,今天不在此处。
苻坚见了他的模样,不觉长叹一声,递了一张手帕过去:“擦擦。”
朱祁钰在脸上胡乱一抹,声音有些沙哑:“朕真后悔没有早些下手……”
从天幕降世到现在,他遇见的每一个来自其他时空的人,文天祥,陈蒨,苻坚,都在劝他快点动手。
他竟然还在犹豫不决,内心抱有完全不切合实际的指望。
苻坚也只能这般安慰他说:“现在动手,亦不为晚。”
“太晚了”,朱祁钰万分伤怀地说,“历史上有某一个位面,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廷益与王文已然遭劫了。”
他甚至还举了一个例子:“诚如尹纬死前所言,他忘不了三十年前的旧主为何而死。那些已经发生的灾劫,又岂能一笔勾销?”
苻坚捂住了胸口。
不是,我好心安慰你,你怎么还来扎我的心呢!
看在景帝情绪不佳的份上,苻坚这回忍了,决定不跟他计较。
耐心等了半天,朱祁钰稍稍冷静下来。
苻坚思索道:“朕细思之,有两个……不,三个应对方案,正好是上中下三策。”
朱祁钰叹了口气:“这下策,想必就是直接杀入南宫,将他斩了。”
“正是如此”,苻坚一顿,“不过,朕不建议你如此做。”
他自己就是政变上位的,当年云龙门前,也经历过一套「弟杀兄」的流程,除去了厉王苻生,深知这会带来许多舆论上的麻烦。
暴戾恣睢如苻生,尚且能牵扯出一段五公之乱。
苻坚对此又气又无奈:“谁让我们晚生了几年,比人家辈份低一级呢。”
“唉”,朱祁钰也叹息了一声。
苻坚却很快提出了第二个主意:“中策是以母杀子。”
朱祁钰无语:“你实在是想多了。”
孙太后纵然五毒俱全,一无是处,唯独对朱祁镇是一片真心,万万不可能拉拢。
“谁说要拉拢他了”,苻坚却神色自若,一派尽在掌握的姿态,“孙氏既然是贵妃上位,那就废了她的后位,追尊已故的先皇后胡氏。”
“至于具体怎么追尊——”
“什么牌匾后面藏着先帝遗诏,壁板间突现当年手书……这些就不用朕多说了吧。”
“然后你就用胡皇后的名义把他赐死!”
“就说,你某一天夜里收到胡皇后托梦,在地下想念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了,所以把他送下去殉葬!”
苻坚说得正高兴,忽见朱祁钰视线一转,定定地直视着他:“怎么了?”
朱祁钰表情古怪,摇了摇头:“没什么。”
救命,外面到底谁在误传苻文玉是傻白甜,明明黑得不能再黑了好么!
苻坚却很谦虚:“承让承让。”
又补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话:“都是景略培养得好,不及景略的十分之一。”
朱祁钰顿时被逗笑了,甚至想起了邓羌的一句名言。
那年在西西里战场,邓羌曾断言:
丞相王猛在时,我们陛下柔弱文雅,绝不亲自动手;丞相不在时,我们陛下威风八面,可以徒手拧开敌人的头盖骨。
“那上策呢”,他好奇地问。
苻坚点到为止:“少年燕王朱棣正在万朝书院……”
朱祁钰恍然大悟,思量一番,却果断地下了最终决定:“朕选第二种。”
苻坚诧异,刚想问,就听见他语声冷冽,一字一句地说:“去请年轻时候的太爷爷固然好,但朕想亲自动手,否则绝难消心头之恨。”
苻坚了然:“到时候朕能去看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