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到,当她在脑中拼命找寻不出错的措辞时,在想办法解释这段复杂的关系时,其实就已经在掩盖自己失控的事实。
客厅的笑语一浪一浪拍向厨房的门,但这方空间里却静谧得像片无声之地。
柏鲤清楚地听见了卓芊的声音,穿过并不厚实的屏障,显得有些滞闷。
依旧是英语和中文夹着说。
其实柏鲤能听懂英语。她十几岁的时候在一家外国会所打过工,自学了一年,已经可以和外国人流畅地交流,即使保留着一些口音。
初见的时候,她是故意让卓芊以为自己听不懂英语。
因为她不想和这样的外国人纠缠。过去那些年,她在外国人手里受了太多委屈,不过没有必要让任何人知道。
但是她没想过卓芊会为了自己主动去纠正自己的中文发音。
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已经能字正腔圆地说出:“你就把我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是吗?”这几个字。
柏鲤扬扬眉梢,意兴阑珊:“不愿意就滚。”
思绪一晃,耳边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卓芊在笑,极其恣意。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给她留下阴霾。她有优渥的家境,漂亮的容貌,不缺钱财,受人喜欢,所以也本该如此。
光明灿烂,和自己处于截然相反的世界。
柏鲤垂眼,摸着裤兜里的烟盒,忽然觉得有些渴。
其实卓芊的声音很好听。不单薄,却也不算厚重,是一种风情大盛的韵味,吐字像一瓶酿了许多年份的红酒,拔开木塞,蛊惑人心的葡萄味。
当她第一次在酒吧用标准的美式英语向自己搭讪时,柏鲤就这么觉得了。
但柏鲤从来没告诉过她。哪怕是在床上辗转一次又一次,两人香汗淋漓地相拥,彼此将最脆弱的一面悉数展现给对方看时,也从来没有说过。
此刻,她扯了扯嘴角,把那杯温水放回台面,抬手拨了拨黑长发,回答邬别雪的问题。
“如果你是问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大概是前炮友吧。”
想了太多,似乎忘记自己要维持姐姐的形象了。
幸而邬别雪听了也只是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没多大的反应。
“你知道她会在的吧。”邬别雪把手放下,靠在流理台边低声开口,“但你还是来了。”
“你也想见她?”
话音落地,柏鲤竟生出种被人云淡风轻戳破的窘然。
她确实知道卓芊这段日子一直在想办法见她,也知道这次聚会卓芊会在。但她答应了,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又莫名其妙地到场了。
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可能是不止一次在酒吧角落瞥见卓芊灰心丧气的面容和一身颓废,又开始心软了。
她总是心软。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好说什么,我相信你有分寸,所有的选择都有你的道理。”邬别雪直起身子,走到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她,“不过……”
她勾起唇角,半阖起眼帘,压着声音,“如果可以,帮我扇她一耳光。”
“事情有转圜余地,就轻一点。事后老死不相往来,就重一些。”
邬别雪说完,径自推开门出去了,步态从容清高,又是那轮雪山上的清月。
柏鲤抽了抽唇角。
牌桌上,林静宜位置上的人变成了卓芊。她打得心不在焉,坐姿松松散散的,眸光忍不住一直往厨房的方向瞥。
等看见邬别雪从厨房出来,她心跳一乱,猛然坐直,随手推了张牌出去,便急切地望向半合的门后。
“卓师姐,点我清一色带两根,翻四番哦~”许闪闪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散财童女没注意自己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