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教我?”卓芊一步跨到她面前,咬着牙问道。
她今夜本来也喝了酒,心浮气躁的,一见邬别雪,脑子里又浮现出那扇她耳光的女人的模样,两个人相似的眉眼让她没来由的更心烦。
邬别雪从容与她对视,却仿佛没感受到对方的怒意。她冷着脸轻嗤一声:“你果真当不好助教。”
卓芊眸中迸射出怒焰,心头的火直往脑顶蹿,连带着胸口也开始猛烈起伏。
只是下一瞬,她又想起什么般,收回怒意,却又笑了。她瞧着邬别雪的眼睛,声音陡然压低,意味深长道:“怪不得她会因为你难过。”
邬别雪闻言,猛然攥紧了五指,指骨绷紧到泛白,像是要将周遭的空气一同捏碎。
“酒吧当然不是一个好的聚会场地……”卓芊笑得恣肆,语气带上几分讥诮。
那双蔚蓝的眼睛里溢出几分轻佻,略一扬眉,一字一顿道:“因为我只带她一个人去了。”
轻飘飘的声音落在耳边,却仿若附骨之蛆。
“我纵是再恶劣,看见这样的女孩一再因为我难受,我也会心疼。”卓芊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沙发上蜷着的人影,随即又嗤一声,望向邬别雪血色尽失的脸:“不像某个人,冷心冷情,无动于衷。”
“你如果心里没她,就早点和她说清楚。”卓芊仍旧不愿放过邬别雪,换成了中文,一字一句,逼她剖开自己的心,“你不要她,我要。”
卓芊知道自己和陶栀之间已经没办法发展其它关系,但也实在不忍心再看陶栀难过。
既然这两个人之间总说不清道不明,不如自己来做恶人,将邬别雪逼疯也好,让陶栀想清楚也罢,总得有个结果。
近处,邬别雪依旧停留在阴影里,清矜身躯似被冻住般,又似不为所动。
若不是卓芊看见了她颤抖的手指,看见了她急促起伏的胸口,她当真要以为邬别雪无心无情了。
邬别雪伫立在原地,眼前人的诘问让她半个字都无法回应。喉中像塞了把生锈的碎铁,磨得她呼吸间都是血腥气。
想要陶栀么?想的。心底欲求日日歇斯底里,躁动不安,不就是在渴她。
她寡欲薄情惯了,但并非真的无欲无求,只是欲的是陶栀,求的也是陶栀。
可她能要么?
邬别雪艰难地移动目光,望向沙发上瑟缩的人影。那一瞬间,数个念头将她贯穿。
想到陶栀为她难过,想到今晚和柏鲤的那通电话,想到这两日出入学校如影随形、虎视眈眈的目光,像是在寻找时机将她撕碎,想到那条血腥可怖的威胁短信,把陶栀的照片放在首位。
想到眼前的外国人养尊处优,自由富足,不必为了金钱和缠身的官司困扰,也有能力给陶栀她给不了的安稳。
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绞得她快要窒息,多想一分,便似往心头浇盆冰水,到最后她一颗心已似冰层凝裹,陷入泥潭深渊,半分也动弹不得。
当把自己摆到低一层的位置时,巨大的落差迎面击来,撕破她用以自持的矜傲表象,要她认清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给不了陶栀的,有人能轻而易举给她。
只是想了再多,她也没办法说出那句“不要她”,她没办法真正违背自己的欲念。
——直到最后。
她忽然麻木地想起,陶栀喝了酒,应该很难受。又想到今晚整个八楼停水,她没办法洗漱。
凌乱的思绪戛然而止,心口忽然扯出一片尖锐疼痛,痛得她快喘不过气,随即是让她自己都猝不及防的一滴眼泪。
邬别雪闭了闭眼,不着痕迹地将那点湿意拭去。
没想过最后将她击溃的,只是停水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