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从妻子那儿得知,此事竟还真成了。
大儿媳有了身孕,小儿子的婚事也有望解决,一切似乎都是在一夕之间发生的,回想起来,谢父仍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坏端端的,突然就好起来了。
话说回来,大儿媳有身孕一事已经落定,估摸再过月余孩子便要出生,此事已不需他再过多操心,唯一放不下的就剩小儿子这头。
于是今日便过来了。
他刚进门,一股热腾腾的蒸汽裹挟着菜肉鲜香扑面而来,定睛一看,每张食案上面都摆着一个冒热气的黄铜锅子,周围围坐着三两食客,不断往沸腾的滚汤里伸着筷子,好不热闹。
谢父喜静,若非妻子要求,甚少来这种热闹场合,此时却不知不觉被眼前的热闹场景所吸引,也想像他们这般围着个热锅子大快朵颐。
他环顾一周,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唯一一处空位,心中一喜,连忙撩开衣摆走了过去。
刚落座便有个小少年捧着食单过来,用清润的声音道:“郎君安好,要用些什么?食肆最近新上了锅子……”
李竹话刚说一半就顿住了。
他识人极准,一眼认出眼前这位郎君,正是清明那日他和娘子在寺庙碰见的谢小郎君父亲。
他怎么来了?
换作从前遇到类似的情况,李竹必定会有些紧张无措,但在食肆跑了这么久的堂,再加上偶尔去外面送一趟送食,见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胆子也算是练出来了。
“郎君可是要见我家店主娘子?”他问道。
谢父也对李竹有几分老实安静的印象,他扯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严肃,道:“不必,我就是来吃个饭,就上那个锅子吧。”
“好嘞。”李竹扭身从众多食单中挑出火锅那一册递给谢父,“汤底、素菜、肉菜都在上面了,劳您过目。”
谢父伸手接过,见食单是用木板制作而成,最左侧打了一列圆孔,以绳串系,想来是方便随时增减。
真是好灵巧的心思。
刚感叹完毕,谢父便被食单上面令人眼花缭乱的菜肉吸引了。
羊肉片、笋片、鱼丸、木菌、豆腐、冬瓜、白崧……一时之间竟有几分目不暇接,每个都想尝尝味道。
对着食单细细看了半晌,谢父道:“就来白崧、笋片、羊肉片,还有冬瓜这几样吧,锅底要清汤。”今日他是一个人来的,点的太多也吃不完。
奢靡浪费之风断不可取。
李竹应了一声,另取出张纸,速度飞快地在上面写下几个数字,也就是各个配菜的编号。
不同于寻常热菜冷菜,锅子配菜众多,光是食单就要十好几页,客人那么多呢,就算是最强大脑来了也没法一个不落地记住,崔时钰便琢磨出了这个法子,很是好用。
送完菜单,李竹便引着谢父来到角落的小木桌前,只见二十来个小瓷碗错落摆放,茱萸辣油光亮诱人,蒜末葱末堆成小山,炸黄豆油香扑鼻,更有花椒粉、白胡麻、韭花酱……
尽管方才已经在食单上瞅见了,但亲眼看见这阵仗,谢父还是惊讶了一瞬。
这么多花样,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向来有什么便说什么,指着这一桌子五颜六色的小料问道:“小郎君可有推荐搭配?”
“郎君不妨试试胡麻酱。”李竹微笑着指向中央的大白瓷碗,“用温水澥开,加一勺韭花酱提鲜,蒜泥、芫荽、胡麻油也别忘了,最后淋几滴香醋解腻,郎君若爱吃辣,还可以再添勺茱萸辣油。”
这蘸料还是崔时钰告诉他的,李竹连吃了好几次,好吃得不得了。
谢父依言调制,很快便调出一碗酱香浓郁的蘸料,醇厚的胡麻香混着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