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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庖厨。

庖厨内部倒是布置得很朴素,地上搁着新劈的木柴,窗边一溜瓶瓶罐罐,里面装满各种调料;灶台也与她食肆里的制式大差不差。

想来做起饭来会很顺手。

崔时钰目光刚从食案离开,便和两个穿着短打的少年对上了目光。

这两人正磨着刀,听见脚步声同时抬头,一模一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竟是对双胞胎。

左边那个性子活泛些,瞧见崔时钰便笑出了一对小虎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打招呼道:“娘子安好!”

右边那个更安静沉稳,边往灶膛里添柴边对崔时钰说:“食案、厨刀和菜蔬都已洗净,娘子可放心取用。”

这两个少年是杨明昨日和她提到的两位帮手,崔时钰点点头,笑着念出名字:“两位小郎君可是大川、小虎?”

她中间故意停顿片刻,果然瞧见叫大川时右边少年点了点头,叫小虎时左边少年笑出了一对虎牙——成,记住了,小虎长着一对小虎牙。

既是杨明派给她的帮手,想来做起事来不会差,崔时钰和二人清点完待会儿要用到的菜肉,正了正神色对这对双胞胎兄弟道:“宴席隅中便要开始,咱们动作得快些,莫要叫贵人们等太久,便从鱼脍开始吧,这东西鲜吃味道才最好。”

沈大川与沈小虎自然没有异议,杨明已嘱咐过他们,今日宴席大小事宜全由这位崔娘子说了算。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位崔娘子竟如此年轻,瞧着也就比他们大个三四岁的模样,这才叫他们方才有些惊讶。

老实说,真叫他们佩服。

沈大川磨了磨刀,背着身问:“娘子准备将鱼片切成几寸?”

一转头却看呆了。

崔时钰已将一条洗干净的鲈鱼置于砧板上,刀尖沿鱼鳃划开,手指轻轻一伸取出鱼肠,又用刀尖剔去鱼腹黑膜,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竟连鱼身都不需他们按着!

沈大川与沈小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还没见过如此干脆利落的拾掇鱼的手法!

下一刻,又听崔时钰吩咐道:“取冰水来。”

沈小虎立即取来从冰鉴中镇了整夜的井水。

冬天早已结束,冰鉴在这时候极其难得,崔时钰当时只和杨明说要“略冷些的井水”,没想到对方直接用冰鉴把水给湃了。

该说不说,有钱真好!

感叹完毕,崔时钰将收拾干净的鱼浸入水中,因是冰水,鱼肉下一刻就肉眼可见的变得紧绷起来,变得脆嫩,浸了片刻后取出重新置于案板之上。

此步骤称“过冷河”,可让鱼肉更爽脆,是崔时钰从顺德鱼生获得的灵感。

接下来的刀法也是,崔时钰以顺德鱼生“横斜竖”三式切片,先斜刀将鱼皮与肉分离,再逆着纹理将鱼肉片成蝉翼状的薄片,每片厚度不过分毫,捏起一片,可以看到半透明的鱼肉色,薄如蝉翼,透光见影。

看着面前令人眼花缭乱的刀法,沈大川和沈小虎不由得呆了,握着刀张着嘴愣在原地。

沈大川忽然想起,从前一位老庖师曾告诉他,说最厉害的脍匠能让鱼片浮在茶汤上不沉,眼下虽然没有茶汤用来一试,但想来这位崔娘子片出来的鱼片定然能够在汤面浮起。

是了,尽管见面时间还不到半个时辰,但他二人已然在心中将崔时钰认作大师了。

接下来就见她先在盘中倒入碎冰,铺上新鲜的紫苏与荷叶,又将切好的鱼片叠在上面,倒少许胡麻油拌匀,又将切得细如发丝的姜丝、葱丝等配菜铺陈其上,最后淋上以清酒、香醋、酱油调制的酱汁,还挤了橘汁进去。

冰镇过的瓷盘腾起白雾,鱼片微微蜷曲,鱼肉雪白透粉,瞧上去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