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放得很轻,好像声音大一点就会惊动死神,带走他的亲人。
“所以我一直很感激爸爸,很想为爸爸做些什么。”
闻言,崔庭光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没怀疑过殷何对殷果好的动机。
每每想到这里,心头总是一片温热。
他喜欢的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只是莫惊春的话也在他这个严丝合缝的念头上凿开了一条缝,真的想报答,为什么不直接对殷叔叔好呢?
殷果那么排斥你、讨厌你,你难道不知道,你越是靠近他,他就越讨厌你?
“但你不知道的是,我曾经有过一个弟弟。”
“什么?”崔庭光瞪大了眼睛,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
殷何的嘴唇抖了抖,“我弟弟死得早,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后来我妈妈伤了身体,再也没办法要孩子了。”
所以呢?这跟殷果有什么关系?
“大约是缘分吧,虽然我和小果不是亲兄弟,但我一见到他,就想起了我的弟弟。”
“我弟弟脾气也很坏,如果他能长大,大概也会是跟小果差不多的模样吧。”
“每次看到小果活蹦乱跳的样子,我都好开心啊,就好像……”殷何雪白的脸颊上落下两行清泪,双眸水光盈盈。
他没有撕心裂肺地哭诉,只是无声地落泪。
却像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崔庭光的心脏,让他心疼不已。
殷何语带哽咽,“就好像看到弟弟活下来了一样。”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良久,崔庭光十分愧疚地说,“我不该听他胡言乱语,让你想起伤心事。”
殷何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睫湿漉漉的,像是蝴蝶被露水打湿的翅膀。
他微微地笑了起来,“没关系,是爸爸和妈妈结婚的时机不对,当时小果的妈妈走了,也没有人好好开解小果,也难怪他会钻牛角尖。”
“现在知道了症结,我就可以跟他好好谈一谈了。”
两人又像往常一样,聊了许久,崔庭光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目送崔庭光离开,确定他不会回头,殷何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去。
明明四周都是怒放的鲜花,他却像是一个失去了主人操.纵的人偶一般,双目失去了神采。
太阳从正空落到西边,微凉的夜风吹过,殷何被惊醒了,眼睛才又注入了活力。
小果,你为什么不乖乖地爱上我?
我不想你死啊。
次日是星期一,殷何有几节大课,但他让崔庭光帮自己向老师请了假。
崔庭光正是觉得亏欠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殷何开着黑色的星耀一路顺着车流,来到了玉泉山,青云宫。
小院里松柏郁郁葱葱,一个神情冷淡的年轻男人正盘坐在蒲团上打坐,他的头发与眉毛都是银白色,肌肤也是雪一样的白,穿着一身蓝色道袍,气质脱俗,整个人就像天山上的冰雪一样冰冷剔透。
一人领着殷何走到小院门口,就离开了。
殷何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见尘不凡还在打坐,就静静地盘坐在另一个蒲团上,默默等待。
功课一结束,尘不凡睁开了狭长的眼眸,露出一双淡蓝色的眼眸,素来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温情。
“尘天师好。”殷何露出一个笑容,然而那笑容不复往日的明媚,带上了深深的忧虑。
尘不凡心下一紧,静静地看着他,“你有心事。”
“是的,我想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性情大变呢?”
“经历了诸多变故。”
“可是,那人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