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浣衣(2 / 3)

又从袖子里摸出铜钱,只有很少的一串,从里面挑出几个,递给陆行说:“陆兄,你再帮我寄一封吧。”

陆行看着他身上的新衣,误以为是他做了男妾后得到的。毕竟从三年前开始,他就替林春澹写信,三年间,他从来没有一件新衣服,根本不像富贵人家的少爷。

又看着他手中的铜钱,默默发问:“你是想,逃跑吗?”

这世上应该是没人愿意做男妾的。少年手上就这么些积蓄,还要从里面抠出来点寄信,是想逃到魏泱那里吧。

林春澹没说话,算是默认。

陆行问:“如果他不回京呢。”

“我可以自己去。”林春澹低头绞着手指,“只要他愿意收留我。”

陆行又瞥了眼他手里的那些铜钱,说:“就用这点?你能走出京师吗。”

闻言,林春澹微怔。他倒是没想过这些,只是想着魏泱赶紧回信而已。

见状,陆行停下收摊的动作,拿起毛笔随手在纸上写写画画,帮他大概估算出了路途上所需的盘缠。

“从军队驻扎地到京师,路费、吃食、住宿、马匹和草料费用……”

林春澹不咋认识字,但光听他说买一匹马的费用,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他蹙着眉,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些烦闷。

那么多银子,他要怎样才能弄到啊?

陆行收摊完毕,便背起装着五花八门东西的背篓准备回家了。看着少年忧心忡忡的样子,挥了挥手中的布幡,问他:“总感觉你印堂发黑,要不要算一卦。看在朋友的份上,两文钱,我给你算一卦。”

“你还会这个?”林春澹表情怀疑,他将银钱重新收回袖子里,心想:要是免费的他还算一卦,要钱的一定是骗子。

真没想到,陆行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当骗子,还要骗他的钱。

他微微垂目,琥珀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不忿,小声嘟囔了一句:“不信。”

他好着呢。

出门前刚刚照了镜子,额头白净得很,哪里发黑?

陆行听了,也没多劝他,只说了句我不是骗子,继而便同他告别,朝家的方向走去。

日头渐垂,天际晕染出深深的灰蓝色,晚霞漫天。快到了闭市的时间,街边的小贩们都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

林春澹走在街上,只觉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好想,好想回去倒头就睡……可一想到明天还会有两大盆衣裳要洗,他嘴角便沉沉地耷拉下去。

一脸幽怨。

早知,早知,还不如去九千岁府里。反正都要被橄,在谢庭玄这里竟然还要洗衣服???!

谢庭玄,你个王八蛋!

但路是他自己选的,也怨不得谢庭玄报复他。林春澹叹了口气,只希望高高在上的宰辅大人能早日看开,放他一马。

只是,如果他真的很厌恶他的话,那夜,又为何……前面算是他强迫的,而后面几轮明明就是谢庭玄强迫他的。

林春澹想起当时的场景,又回忆起当时的感觉,脸微微红了。

就在他神游之际,后方的街道传来马蹄声阵阵,有人大声叫喊:“九千岁车驾,闲人避让——”

“闲人避让——”

数匹骏马疾驰而来,它们并排而行,前后左右、密不透风地护着中间的马车。闹市疾奔,闲人避让,当今太子做不出,王爷做不出,唯有人人咒骂的佞臣崔玉响干得出。

这浩大的声势惊得小儿啼哭,街市本就人潮攒动,望着丝毫未减速的马车,大家伙也只能慌乱避让,连东西都来不及收。

而林春澹所处的位置尤其特殊,他在车驾的正前面。从记忆中回神,还来不及躲避,便被汹涌的人潮撞得左摇右摆。

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