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口气,把车开出去,听见张渊说:“对不起。”
安全起见,车开得很慢,季苇一觉得这茬揭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对张渊的关心生出一种虚张声势的心虚。
张渊保持沉默,全程静静地看着他。
岔气的理由其实没有说服他,从刚刚在程秋的工作室里开始,他就觉得季苇一不对。
因为听力上的缺损,想听懂一个人说话,他就不得不非常认真地观察他的表情。
虽然很难识别语气,但一个人说话时的神态和呼吸节奏能传达出他的情绪。
而季苇一的呼吸像是病人的呼吸——他曾经在冯帆和自己的母亲身上经常看到这样的呼吸方式。
就好像,用尽全身全部的力气在喘气。
而季苇一的反应也同他所熟悉的病人很相似,对方好像很不想在他面前承认什么。
但他非常不想让这样的局面继续维持下去,有些时候,疾病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人。
而季苇一看起来比他的母亲和冯帆还更要脆弱一些,他轻捻了一下指尖,脉搏跳动的手感似乎还残存皮肤上。
隔着薄而凉的一层皮肉,来自心脏的跳动若有似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几天以来,季苇一几乎没有什么理由地照顾着他。
尽管张渊还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但是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季苇一的事。
他不知道要到什么程度,对方才能够坦然地在他面前承认身体不适。
而令他苦恼的是,他本来就很不擅长和人说话。
季苇一把车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到了,你自己知道怎么上去吧?”
张渊深吸了一口气:“有件事,可以问你吗?”
“问吧。”季苇一下意识地认为是关于今天试戏的事情,怕停车场太黑,张渊看不清他说话,打开了车内的照明灯。
张渊的脸一瞬间明亮起来,昏黄灯光里,那双黑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为什么帮我?”张渊问,“不是因为生日,你不信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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