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被束缚站在高台上,此时天色灰暗,乌云中隐隐有着电闪雷鸣声,云层深处,隐约传来沉闷的雷声,像某种庞然巨兽的低吼,时远时近。
顾知许换了一身道袍,看起来人模人样,对着司少棠淡然道:“你可有话说?”
司少棠忽然仰天大笑:“与你们有何话可说?”
明昭看了她最后一眼,又扫过端坐台下的年妄真,向后退去隐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司少棠蹙着眉头看她离开,终是没说出刺激她的话来,使她留下。
年妄真抵着下巴,淡然道:“那便行刑吧,一会该下雨了。”她可不想自己一会夺舍的身体上血雨混杂着,麻烦的很。
“降天罚!”
顾知许的一声冷喝划破长空,霎时间风云变色。
原本灰暗的天穹骤然翻涌,浓墨般的乌云如怒涛般汇聚,转眼凝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雷云。雷光划破长空映在众人的脸上显得分外狰狞,闷雷声似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人神魂俱颤。
司少棠立于高台之上,白色血衣猎猎翻飞。她垂眸俯瞰台下众人,目光一寸寸剐过那些讥讽的、得意的、幸灾乐祸的面孔,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忽然,年妄真猛地抬头。
天际雷云深处,竟有一缕猩红火光悄然蔓延,起初如蛛网般细碎,转瞬却化作滔天火海。那火色妖异如血,焰心绽开朵朵红莲虚影,分明是……
“业火?!”她瞳孔骤缩,霍然起身欲撕裂空间遁走,却惊觉周身灵力如陷泥沼。一股天道威压自雷云中倾轧而下,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是劫云锁定!
“轰——!”
漫天红莲业火裹挟着雷霆轰然砸落,宛如天罚降世。火浪所过之处,玉石崩裂,灵脉焚毁,渡仙门千年基业竟在顷刻间化作赤色炼狱!
“业火红莲阵……”顾知许面如死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这是焚尽因果的太古第一凶阵!”
***
年予竹屏息凝神,强压下心头焦灼,硬是等到天光微亮,才借着年琼翠的灵力悄然破开结界。甫一脱身,她立即御剑而起,直奔问心台而去。
山径间浓雾弥漫,白茫茫一片,几乎遮蔽视线。但这条路她走过千百遍,纵使闭目亦能辨清方向。可奇怪的是,明明收到消息今日处决司少棠,为何一路飞来,竟不见半个人影?
寅时的问心台空荡得诡异。
结界被她一剑劈开,震荡的灵力余波在晨雾中久久不散。可预想中的阻拦并未到来,没有执法长老的呵斥,没有年妄真的威压,甚至连风声都凝滞如死。
不对……
她指尖发冷,蓦然转身,剑光如电般扫过渡仙门诸峰。丹霞峰的丹炉余温尚存,司少棠寝殿的茶盏仍有余温,墨明尘居所的门扉半掩着……可本该在其中的人,全都凭空消失了。
是幻境!
心脏骤然紧缩,冷汗浸透后背。她竟不知何时坠入幻术,更不知已在此困了多久!流云剑连斩七次,剑光却如泥牛入海,四周景象纹丝不动。
“破!”她咬牙吞下一枚破镜丹,经脉瞬间如被烈火灼穿。狂暴的灵力冲垮桎梏,修为直破合体期!
“铮——!”
流云剑长吟出鞘,一道雪亮剑光劈开天地。问心台在轰鸣中崩塌,幻境如褪色的画卷般片片剥落。
雾散时,她看见年琼翠惨白的脸,和蜚怀中的团子。
“这是何地?”剑尖直指二人咽喉,声音冷得渗冰。
年琼翠看着指向自己的剑心如刀割。昨夜那只灰鼠上门时,她就该料到这般结局,可那畜生给出的理由,让她不得不赌这一把……
“予竹,这是芒山……你已离宗三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