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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的伤痕似乎又在隐隐作痛,看着面前所谓“父亲”的神情,母亲表面维护实则责怪的话语,林延述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算了,反正都习惯了不是吗。
于是他低下头,咽玻璃一般咽下心口的浊气。
他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妥协,只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吐出来的瞬间,自己的喉咙被碎玻璃割得鲜血淋漓。
回到房间,林延述从抽屉里随手拨开一个老旧的俄罗斯套娃,拿出了藏在下面被倒扣的全家福。
照片的背景在一家游乐园,一对夫妻抱着怀里的小男孩正站在摩天轮前满脸笑容。
多么幸福、和谐、美满的一家三口啊。
只是视线往下扫去,会发现女人的旁边还站着个年龄稍大些的男孩,他正不知所措地看着镜头,让这本该完美无缺的构图有了瑕疵。
那在父母怀中被众星捧月的男孩便是林延述的亲弟弟林桦越,而站在角落里格格不入的男孩则是他林延述。
据说林桦越原本是要叫林桦月,但林成责觉得月字太漂亮,不适合男孩子,办出生证时硬是把月改成了越。
超越的越。
要超越谁,显而易见。
……
等林延述再出去时,林成责和柳薇已经离开。
从始至终除了那顿沉默的饭菜,以及吩咐和责怪外,他甚至连一句多余的问候都没有收到过。
茶几上放着张冷冰冰的银行卡,林延述将它随手放在电视柜上,而后拉开书包拿出了那瓶可乐。
经过一天颠簸,二氧化碳混合着甜味液体霎时喷涌而出,洒满在整个掌心,如同淋过场黑色暴雨。
林延述失笑一声,举起可乐仰头灌去,褐色的水渍霎时顺着瓶身从底部滴进脖颈,顺流进锁骨中央。
喉结上下滚动着辅助吞咽,辛辣的感觉让林延述恍惚一瞬,以为他是在喝酒,但回甘却很甜,把喉头里尚存的苦涩全部一扫而空。
他抹了把唇角,把剩余的饮料全部倒进了那份用心摆好的果盘里,那份从始至终没有人在意的果盘里。
下一秒,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林延述缓缓抬眸,看向手机。
来电显示人为——林桦越。
……
林延述备忘录:
2018年8月13日。
昊天出华月,茂林延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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