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卸掉了浑身的勇气。
阮湘清楚,只要推开了这扇门,只要找寻到那块名为林延述的最后一张拼图,他和她之间就真的迎来了终末之旅。
没有谎言,没有隐瞒,甚至没有告别,爱会消散,一切也都会归于平静,唯有不甘与怨怼长久不熄,将活着的人丢入火焰焚烧的地狱。
阮湘牙齿咬住已经溃烂的下唇,指尖打颤,用力下压,终于,下定决心地打开了房门。
光亮扑面,男人房间整洁的一如既往,在他们分开的这些时日里,阮湘怕自己沉湎于分别的痛苦没有一次进过林延述的房间,他走时什么样现在便还是什么样,唯一不同的是……
阮湘瞳孔颤动,快步上前,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封信件,她看到信纸上还有零星的血迹斑斓,似场匆匆而别的雨季。
她指尖轻轻摩挲过去,仿佛还能触碰到林延述落笔时留下的残余温度。
这算什么,给她的一封遗书吗?
神情涣然地拆开信件,阮湘眼神凝落字首,唇瓣抖颤,嗫嚅着读出那字体再熟悉不过的一字一句。
“阮湘,展信佳……”
见字如面(黑笔划去),承诺给你的很多事情,对不起,我都食言了。浪费了你人生中这么多的时间和感情,我罪无可恕。
陈承毅的确是被我杀死的,事情的经过或许你已经在我放的监控里看到了,我不想浪费笔墨为自己辩解,结局已定,我的确是一个糟糕的伴侣,但所幸你止损及时,没有继续在我身上投入沉没成本。
记得分别前我曾答应过你,在下一个雨天会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我等不到了,于是只能将未宣之于口的话语写在这里,希望能借此在我生命的最后,多兑现些我曾承诺过你的事情。
其实在我们刚认识时我就在骗你,我总是简略地讲述着我的家庭,却对造成这一切的根源绝口不提,卑鄙地利用着你的善良和同情心,甚至现在直到临死之际也不敢和你当面剖白自己,只怯懦地写下这份不知道是该叫遗书还是忏悔信的文字,来以此换取一丝赎罪后的安心。
我的父母并不是洛城人。他们从偏远的山区逃出,为了不再遭受偏见,成为他人眼里与城市格格不入的蚂蚁,他们付出了数不尽的努力,白手起家打拼至今。
我是母亲早产生下的孩子,我出生后不久,他们便发现无论我学什么、无论他们怎么教,我都比其他同龄小孩要愚笨许多。
那会儿他们事业才刚刚起步,四处忙于应酬。本地人排外,我父母因为身份、口音受尽白眼和歧视,所以他们更加无法忍受我的笨拙与反应迟钝,怕会遭受更多的白眼与嘲笑,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把我扔给了农村的奶奶。
在我两岁时,他们又生下了我弟弟林桦越。像是上天对于误丢下我给我父母的补偿一般,林桦越是个他们理想中的聪明小孩。也是同一年,他们的公司飞速打响名头,产业链不断扩大,于是我这个瑕疵品便更理所应当的被他们刻意遗忘在角落,无所谓幸福,无所谓生死。
直到有天林桦越在我父母丢弃的垃圾堆里发现了我的满月照,才发现自己还有个哥哥,闹着要接我回去陪他。随后我父母马不停蹄地将我带到城市,在发现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闷,笨拙,甚至满嘴乡话后,便开始每天把我关在家里学礼仪、普通话等各种一系列枯燥但却能让我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你一直好奇的我为什么会撬锁,其实也是在那段被关禁闭的时日里学会的。某次我不小心将房间点着,想逃出去却发现大门紧锁,无论如何也无法自行逃生。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我便想办法学会了这个生存技能。
记得有天家里来了个很厉害的叔叔,做客时无意中问起我,我父母都说我是保姆的孩子。他们实在太怕我给他们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