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所有剥肤之痛,用伪装出的精致外壳一层层包裹住了自己,他也的确因此收获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欣悦和赞美,但越是这样,林延述便对自己越不自信,越发恐惧。
恐惧别人在把他一层层剖开时,看到内里那个面目模糊的林延述会厌恶地哀叹口气,展露出无比失望的神情。
于是他严防死守,上面紧箍着下面,不泄露出一点能被打开的痕迹,好像他本来就是这样精巧完美,表里如一。
好像他本来,就值得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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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林延述的自述,阮湘内心涌出浓重的愤怒,她替林延述委屈,更替他不值。
在他渴求“爱”的过程中从未得到父母正确的指引,反而一味地受到打压,那些积累在内心的妒忌、不甘、自厌,漩涡般卷走他的活力,只余麻木一片荒地。
对于林延述,他们只要完美精致的展品,不要充满情绪的生命,可他是人,并不是可以放在桌面肆意摆弄涂画的玩具,是人就会有知觉,有触感,会痛,会累,会被生活磨平到奄奄一息。
“林延述。”
阮湘轻声喊他名字,尝试把他从抑郁状态里拉扯出来:“不要道歉,更别说自己罪有应得好吗,这从来就不是你的错。”
她温声道:“记得我刚回到高三那会儿,你在天台上跟我说压在心里的事情就像垃圾,任由它堆积在心腔只会滋生腐烂。”
“大家都有秘密,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这没关系。”阮湘站直身体,缓缓走向林延述身边,“但请不要把你受到的不公平伤害归咎成自己的错误,来合理化你遭受的痛苦。”
“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从来没有要高高在上谴责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一定是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才会这么做,我尊重你的想法,但也恳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因为伤害自己的行为,永远是最差的选择。”
最差的选择……吗?
遥遥望着女生一步步朝自己靠近,林延述恍惚间有种不真切感。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谁都懂得,可真正用在自己身上却总是难之又难。
“林延述,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阮湘把余下的一字一句都说得无比清晰,慷锵有力:“你值得拥有你想要的一切,无论怎样的你都值得被爱,哪怕他很糟糕,哪怕他不够完美,哪怕他摔倒在地面就想要放弃。”
“即使他们不需要你也没有关系,他们不需要你,我需要你,他们不肯定你,我来肯定你。”
闻言,林延述侧过脸,用力擦掉眼尾留下的湿润痕迹。
他抬头,仰视着面前女生,神情似在神殿下虔诚望向一尊还愿塑像。
“阮湘。”
他问:“你说话算话吗?”
下一秒,女生毫不犹豫地回答萦绕在耳畔。
她说:“算。”
没有办法不喜欢她的。
林延述默默地想,阮湘之于他,从一开始,就是久旱逢甘霖。
他这颗内部早已干裂枯萎的残树被她拉着奔向春天,树林茂密,他既不高大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他却有一朵独属于自己的花。
一朵不嫌弃他凋零,不厌恶他灼黄的花。
“怎么这个表情看着我?”阮湘好整以暇道,“要被我感动哭了吗,林鼹鼠。”
林延述失笑,“切”一声:“我才不会哭,不过你说得这些话我很感动,谢谢你,阮湘。”
“别装,我还想了更让你感动的呢。”阮湘对症下药道,“你刚刚讲,你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其实是一种自救方式,我想,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代替这种方式来帮助你。”
没想到女生会愿意做到这一步,林延述不可置信地望进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