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背上的痛意都忘记了,先不说对不对,单就这一份条理清晰的绘图能力,就不是寻常人比的,宋怜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孩,一时竟有些为自己此时衣衫不整的样子不自在起来,正如她平素拿起先哲们的书册,总是衣衫端正,仪容整齐的。
她想披上衣裳坐起来,背上凉刺感袭来,才知药还没上完,却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就想看这卷图册。
林霜探手按住她肩,触得一手滑腻如凝脂的肌肤,脸上热得很,能近身照顾她,不管她做的事有没有用,在她心里,她一定是和清莲清荷一样可以信用的人了。
那照顾好她,就是她林霜的责任,林霜态度坚决,“药还没上完,这一路上没有什么事,你必须要好好休息了。”
后头还有硬仗要打,宋怜算算路程,过了今夜必须要换马,她需得养足精神,便作罢,重新趴下,下颌枕在图册上,盯着羊皮卷上两个字迹出神。
林霜用干净的布帛清理她伤口上旧的药渣,屏息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是完全没用么?”
宋怜偏头看忐忑又期待的姑娘,倒也并不隐瞒,“是令人惊叹意外,等上完药坐起来,我再翻看。”
图册里所耗费的心血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沉甸甸的心意纳进心底,是少见的暖热,宋怜便想起小千。
无论她想做什么,小千从不阻止,只会脚步坚定跟着她。
哪怕她做的也许是错事。
宋怜眼睫颤了颤,重新翻开图册第一张,细细看每一根线条,看了第一张,忍不住偏头看她,“阿霜很有天分,将来稍加打磨,必能成一名可名留青史的舆图师。”
那杏眸里皆是赞叹和坚定,明亮灼人,林霜脸红透,虽知阿怜待她们,惯常说肯定的话,便似当初习武一样,这会儿也不由心情雀跃,“能帮到阿怜吗?”
宋怜郑重点头,何止是一点帮助,她翻看了自己稍熟识的徐州、郑州两地的舆图,凡她有见过的,有记忆的,图册上多数已经绘制标注了,绘制山川地势的触笔方法虽还有些稚嫩,但已掌握了舆图绘制的精髓要点。
盛世里舆图对生意人很重要,乱世里舆图对将军、对谋士一样重要,宋怜两样都占了,一时拿着图册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
知这一笔一划不知耗费她多少心血,更是珍重无比,待她真正掌权,若林霜愿意,她必定让她成为闻名遐迩的舆图师。
她看得认真,连什么时候衣裳被穿上的也未察觉,清莲在外听马车里没了动静,以为是睡着了,掀开车帘一看,正趴在榻上看书呢,顿时有些责备,“路并不好走,本也有些夜里目力不好的毛病,这么颠簸还看书,日后白日再瞧不见可怎生是好。”
林霜一听,顿时绷紧了神经,后悔拿出图册了,她将册子收好,守在榻侧,“你睡罢。”
宋怜虽还想看,但清莲说的有道理,她按了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往榻里侧让出了些位置,困顿道,“阿霜和清莲轮换着歇息,困了就上来一道睡一会儿,三个时辰后大概能出东湘的地界,介时我们弃了马车,换骑马回武陵城,路上没办法休息了。”
东湘郡有律令,凡士兵官员以外,不可奔马快行,违令者被人高发,刑法极重。
进出东湘城的路上,为避免惹人注意,再着急也只好忍耐。
她连续奔波几日,伤药本也有镇痛安眠的效用,药效上来,纵是背上的痛再难以忽视,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雨后的秋日微凉,林霜寻出备下的薄毯,给沉睡的人轻轻盖上,蹲在榻边看着熟睡的人的半张侧脸,只觉世上怎会有这般漂亮的人。
清莲看了一眼,放下车帘继续赶车,她有心想让马车行走得慢一些,但知晓女君心里什么最重要,也不敢胡乱停下,路过一处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