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累极,亦先将图册书墨收好,令人在外守着,伏案歇息片刻,醒来反复推演,几乎所有的可能都要预测到。
又有蜀中官员升迁考校的事要处理,她诸事忙碌,乌小矛前来捎信,来回飞得累了,索性停在书房窗沿打盹,不肯再离开。
宋怜却知分别再即,不愿它再在云府多待,虽探不出手驱赶它离开,待它却不似往常亲昵亲近。
幼鸟极通人性,不过片刻便似有察觉,扑展着翅膀绕着她盘飞,啾啾叫着,似离开母亲的幼鸟,声音焦急凄厉,伤心怒恶,清莲备下的山食果肉一应不肯用,只展翅立在窗边,她若忙碌,它便当石雕的海东青,她但凡得了闲,从文书信报上抬首,它必定啼鸣,渐渐撕心裂肺,声音亦哑了。
它寻常每日进食五次之多,喝水两次,戏水沐浴两次,自第一次朝她怒吼后,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也不外出,似要绝食而亡。
宋怜心里惦念,夜里不得安眠,三更时睁开眼,见它耷拉着翅膀,依旧站在榻前,奔去窗前看,见它依旧水米未进,一时停住,心悸难受,用手指抓着心口处衣襟,片刻后那阵心悸过去,方才回身去看那幼鸟。
它与人相处时日居多,此时翅膀虽无力,却用喙叼着一只软鞋,哒哒走到她跟前,放在她脚下,仰头看她片刻,扭过身体去,飞跳上案台,看了一眼装吃食的碟盘,又扭过脑袋去。
大约才想起还有另外一只,又飞下案台,将另外一只也叼过来,如此往复两次,竟似耗光体力,站立不稳要从窗棂前坠下。
宋怜手指扶着案桌边,将它接来怀里,它睁开锐利的眼,翅膀在她怀里扑腾,起初煽得她手臂微痛,后头渐渐欢悦起来,似忘记了她先前的罪过,往她臂弯里钻,不会饿似的,从她左边手臂往上,走至肩头,从肩头偏倒着身体,勾住她交叠的衣领,一点点挪去右边,从右肩走至她右臂,到了右边掌心,再回来,来来回回,一双黑曜石清澈透亮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分寸不离地看着,皆是依恋喜欢。
宋怜抱着它坐下,取过山果喂它,幼鸟小幅度扑闪着翅膀,叼住山果,欢欣欢喜,肚子里发出咕咕咕的声响,它也不去衔食,只张着喙等着她来喂。
待吃饱喝足,便用喙衔着她衣袖,双爪抓着她裙幅,心满意足睡去,宋怜抱着它,怔怔看着外头山月出神。
高邵综从廊外进来,便见她抱着幼鸟坐于窗边,对月出神,眸里妒色一闪而逝,也并不进去,隔着窗棂淡淡开口,“同在广汉城中,相隔不过三条街,两刻钟的路程,竟三日不得见,白日想见你,亦事务繁忙,连一盏茶的功夫也抽不出,我实不相信阿怜所言,此生只我一人是真的。”
那日她离开,他始终觉得有何处不妥,甚至疑心她因段重明茂庆受挫,念起陆祁阊的好,丢下蜀中基业,要往江淮去,明知不可能,亦忍不住数次令人查探,他需知她每时每刻在何处,做着何事,见了什么人,方才稍安了心,夜里立在她院墙外,她书房里灯亮了一夜,他亦站了一夜。
虽只有一府之隔,想见她,却并不容易。
那幼鸟察觉他来,睁开眼睛,略动了动翅膀,算是打过了招呼,重新睡了过去。
他多看了一眼,目光凝滞,“它因何事动怒,不肯进食。”
宋怜心惊,勉强提了提神回他,“只是想着你回了北疆,它同你一道回去,与我分别了难受,昨日便不理它,不想它这般聪慧,宁愿饿着也不肯回去寻你,我……”
她低下头,心生歉意。
高邵综探手,掌心轻抚幼鸟的额头,并不言语。
那样的事不会发生,只此时不可道明,去了北疆,成亲以后,她一样可以掌权参政,甚至于不必似在蜀中,需隐匿于旁的男子身后,功劳官绩无人所知,有他护着,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