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劲心知不好,去拔肩上的箭矢,却是抬手也困难,栽倒在地。
宋怜正欲上前,外头传来求见元先生的禀报声,宋怜矮下身形,重新藏匿起来,轻轻拔出腿上绑着的匕首,屏息候着。
两名瘦高男子许是不见有人应答,快步进了院子,瞧见里头的情形,惊变了神色,赶忙上前止血,“元先生,虞将军……”
“是谁做的,暴露了么?”
“药竟还没送去给夫人——”
“先带两位大人回南舍治伤——”
等人离开,宋怜才收回匕首起身,她把蜂蜜蜜饯化了水,沾水擦矢尖,糖渍粘稠,两人纵是不死,箭矢上迷药的用量,也足够他们睡上三天三夜。
宋怜折出巷子,街上都是逃难的人,她混在其中,行走得困难,等到了东华坊,却不见了张青邓德的身影,那哨台已被人潮推倒,砖石砸在地上,宋怜挤在人群里,四顾寻看,没有见到张青邓德的尸体,心下稍安,被推着往前,留心举高手里的弓,以便张青邓德能看见自己,却一直到了东城门,也不见二人踪影。
城门口许是无人看守,许是守城的士兵已被暴起的流民杀害,厚重的城门大开着,无数人争抢着往外涌,宋怜认出一名男子,正是先前被时疫劝返中的一个,此时背着包袱,一手扶着一名老人往外挤,怀里捆缚着一名小婴孩。
宋怜急忙伸手揪住他衣裳,“你见过刚才同守将厮杀的两个汉子么?”
那甲兵霍地挥开她,等见她是妇人,不耐烦地甩开,衣袖盖住小孩口鼻,挤着人群往城门口去。
“快出城了—快走——让我出去——”
宋怜被推攘着,城门口一人挤着一人,奔着城外山林城镇去,若是不小心摔在地上,也无人在意,三五人踏过,顷刻便没了声息。
鼻尖都是浓稠的血腥味,混着尸体的腐臭,山墙下尸体一具堆叠一具,断臂残肢,惨叫声,飞着的蝇虫,混合成尸山血海,修罗炼狱,宋怜被挤到最边侧,靠着城墙边往外走,听得号角声响起,心头不由发紧。
前头的人们非但不惊恐,反而有欣喜欢呼,宋怜随着人群往前,一直出了东城门,城门口宽敞起来,许多人连滚带爬离开这座地狱一样的死城,宋怜连奔一里,往西逃到没有尸体的地方,才扶着柳树大口喘气,逃出来了!
又想陆宴,不知他可安好,西城门形势如何,张青邓德可否安全脱身了。
不由便支起身体往西边看去,却陡然凝滞了呼吸,连心跳也停止了。
五六丈开外,三五骑勒马驻足,当前一人着玄黑武服,高头大马上挽着缰绳,身形伟岸,容颜俊美,暗淡的天光下,神情冷峻端肃,威慑内敛,不怒自威。
高邵综,是他。
宋怜不由自主屏息,他竟毫不遮掩出现在这里,不知带了多少兵马,又是否知晓陆宴正在城里的消息。
第58章 强势牵手。
那人一身黑衣,兵戈狼烟下,冷寂杀伐,似将天边落日余下的一点暖热也驱走,清冷沉冽,身后流窜的百姓,哪怕是在逃命奔波,也不自觉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俊美的五官眉眼依稀有世家贵子的沉肃从容,也越加深不可测。
他既能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北疆之危已解,那般四面楚歌的困局之下,他竟也能转危为安。
宋怜压下心惊,暗中观察他身后几人的衣着装束,绷紧的神经稍松了松,马蹄上沾染灰黑泥渍,衣裳袍角灰尘仆仆,却没有血迹。
倘若进过京城,无论如何避让,都不可能不染上鲜血。
那眸光相隔几仗笼住她,深暗不见底,“过来。”
声音低沉,似幽潭古玉。
千般念头回转心间,宋怜收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