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门关闭,又过去一夜,直至天光泛明,她才折身回城。
千柏一夜不敢眠,远远见夫人神情平静,松了口气。
她在前面走着,陆宴隔着几丈,看她的背影,不免也想,她会不会回头。
一直跟到北阙甲第凤凰街街巷,她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青砖院墙前。
院门紧闭,周围偶尔有各家仆从路过,离去时笑嘻嘻的,“不是吧,这年头太监也有女子望门憔悴了。”
“只要有钱有权,太监又咋地,我想傍,常侍大人还没那嗜好呢。”
千柏听得脸色发青,绕远些去打听了回来,“是三常侍的外宅——”
宋怜知道李莲不在京城,但还是想过来看看,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先回了趟平津侯府。
站在平津侯府门前时,想像以往那样,有侯府夫人的模样,却也没有了心力,院门前碰见陆母,停了一会儿,没有力气行礼,直接去书房了。
陆母
瞠目,却一时也怒不起来,只因这平时样样得体的儿媳,脸色青白憔悴,似瘦了一大圈,削瘦的肩背跟木板一样,又僵又直,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冷淡冷漠得像盆子里的水。
陆母心惊,发起火来,“她这是怎么了,连着几夜未归,哪家儿媳像这样,我这个做婆母的,还没摆谱呢。”
徐嬷嬷惊疑不定,她心里是有些畏惧这位少夫人的,所以平常也不敢当搅事的,老夫人说什么,她也不会附和,“夫人走罢,时候不早了,还得去赴周老夫人的宴席。”
陆母便暂且压下了火。
宋怜回了趟书房,去了陆宴惯常坐的那张案桌,她擅画,什么字帖到她手里,写几遍就能模仿出神韵,她很熟悉陆宴的字迹,甚至不需要比对,便以他的字迹口吻,无所出为由,写了一张休书。
写完从他惯常放印章的地方取出他的私印,印在铭文上,自己沾了印泥,按下了手印。
书房门却被砰地一声推开,逆着光的人看不清神色,径直走到案桌前,眸色平静,压抑着从未有过的风暴,“阿怜在做什么。”
第25章 飞蛾扑火秘戏图。
暮色浓重,从西而来,透过窗外松柏打落稀疏光影,落在他脸上,画卷一样的眉目平静而晦暗。
踱步过来时,探手取过案桌上的休书,睫影浓重,微黄的纸张在他修长如玉的指尖缓缓拉动,裂成碎屑。
扔进墙边莲花水景里,旋即吩咐千柏端了晚膳。
宋怜并不饿,不过还是接过了汤勺,足吃了一碗,也并不想沐浴洗漱,吃完就去榻上躺着了。
时日尚早,本以为陆宴会留在书房做事,不想他竟也回了寝房,略做洗漱,也上了榻。
陆宴极爱洁,每日睡前必洗浴,宋怜猜他是想看着她,开口说了两天来第一句话,“臭。”
陆宴也不生气,只让人准备了热水,在榻前洗浴。
只着丝白的中衣,声音宁和温润,“我知道当年若不是为岳母的事,你已经跟着那位姓沈的少年走了,但你既然选择了留下,与我结为了夫妻,便要对你的选择负责,既为夫妻,生同衾,死同穴。”
他将榻边的帷帐放下,“阿怜,不是我承认的婚书,你无论去哪里,都还是陆宴的妻子。”
寝房里无人答话,只余清浅的呼吸声,陆宴并不意外,闭上眼,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身侧的人轻轻支起了身体,等了一会儿,放心了似的,起身,下了床榻,似乎在妆奁里拿了什么东西,轻轻开门出去了。
两刻钟后千柏来回禀,“夫人取了件黑色风袍,出府往东南方向去了。”
陆宴穿好衣裳,“她已生了警觉,夜里人少,跟得多了她会察觉,你去东府,看看有什么能帮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