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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原来那么长 顾徕一 98945 字 1个月前

径直离开,她也没叫住余予笙,问一句余予笙为什么突然辞职。

她敢问吗?她敢面对答案吗?

如果余予笙否定了她的猜想,她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只有那些舒缓神经的药物不断被酒送入喉间,她终于睡得着。

直到雪落下来的那一天,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喝多了酒,胃里灼热得厉害,陶天然忽然想吃凉皮。

她开车去了那个菜市场。

下车,拢着大衣在菜市场门口站了许久。

菜市场的门是铝制金属焊成的圆拱形,门头镶了金光灿灿的“益民菜市”四个大字,不过成日里日晒风吹,这些金属都变得灰扑扑不再闪亮。

菜市场里是一个个白瓷砖砌成的摊位,不过商贩太多,被菜市场消化不了而吐出来一般,门口两边也摆着好些摊位,摆一只竹筐或红白相间的塑料布。

卖橙子的。卖拔了毛的鸡的。卖沾着泥土的白萝卜的。

一直延伸到斑马线才戛然而止。

陶天然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眼神落到斑马线上。

斑马线也年头久远,和金属拱门一样变得灰扑扑,不再洁白。

拎着帆布口袋的人踩过。

推着婴儿车的人踩过。

无数双穿雪地靴的运动鞋的各色靴子的脚踩过。

陶天然拎了拎自己踩在高跟鞋里的细瘦脚腕,心里生出无限荒诞之感。

明明那年冬天,有个女孩在这里倒在一片血泊中。

为什么又这样若无其事的、被日复一日的日常将血迹掩埋?

忽然有人重重在陶天然肩头推了一把。

陶天然下意识往后踉跄一步,站定。本以为是无意撞到她的行人,却看见秦子荞红着眼的一张脸。

“我从来没跟你当面计较过,因为我觉得小巷会舍不得。”秦子荞朝她低吼:“可你怎么敢来这里啊?你怎么敢在小巷的忌日这天……来这里啊……”

秦子荞低低的哭了起来,抬起大衣袖子挡住眼。

她哭不止是因为陶天然,也因为她自己。

在程巷忌日这天,她不敢去扫墓,甚至不敢去看程巷爸妈,只敢到这菜市场来买一碗凉皮。

靠,这是什么世界?

她无法质问自己,只得质问陶天然,伸手又在陶天然肩头推了一把:“你不仅没去她的葬礼,你之后去给她扫墓过么?去过一次么?”

陶天然心想:是么?因为今天是小巷的忌日,所以她才到这菜市场来么?

她意识都有些混沌了。

旁边已有人朝她俩看过来。

陶天然掉头就走。

秦子荞追过来,拽她精致大衣的袖子:“你说话啊,为什么连架都不愿意吵?小巷跟你提分手的那天,你为什么架都不愿意跟她吵?”

陶天然挣开秦子荞的手,踩着高跟鞋匆匆走了。

她不该来什么菜市场。

不该遇到秦子荞。

墓碑。程巷。

她脑中实在没办法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总是生动的眨着毛茸茸的睫的程巷,总是笑起来鼻梁皱皱的程巷,总是对这个世界柔软的张开触角的程巷。

可是当晚,秦子荞给陶天然发了条信息:【记得她每次管你要的那些礼物么?】

陶天然已经洗浴过,裹着浴袍,指间拎一杯威士忌,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头有些发沉,她抬起冷白指尖摁了摁太阳穴,尚未吹干的湿发扫着她手指。

记得程巷是一个很爱过节的人。

程巷曾经说:“好喜欢和你一起过每一个节日哦陶天然!我甚至连清明节也想和你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