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察觉到此刻谢诏虽极力保持面无表情,细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和眼眸中的兴奋,“有什么可害怕的。你是在审案,又不是在杀人放火。”
冷静的语气有些出乎谢诏的预料,可又很快觉得她就是如此。看起来柔弱,实则坚韧。心中顿时生出些遗憾,若是她表露出一分害怕,他就会抓住她的弱点,让她再也逃不掉。
“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突然,一个差役朝犯人泼了桶盐水,犯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在刑房中久久地回荡,撕破二人间岌岌可危的平静。
虞枝意握着绢帕的手一紧,谢诏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害怕?”
一桶又一桶的盐水泼过去,犯人已无法承受,只得有气无力地喘气道,“我招。”
谢诏缓缓笑了起来,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幕。
虞枝意从不知道,谢诏在御宪台时,癫狂至此。可做生意这么久,形形色色的客人也见过不少,越是难缠的客人,越是不能露怯,不然就会被捏在手中,得寸进尺。她道,“笑什么。”
谢诏的笑凝在脸上,忽而又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便将笑意收敛。
虞枝意轻声道,“我听闻你将沈相一家人,关进了牢中。”
谢诏反问,“你也是为他们求情的吗?”
这几日,前来为沈相求情的人数不胜数,都一一被他拒之门外。他是不会放过沈相的,除非永泰帝亲自莅临御宪台。
“怎么会?”虞枝意笑道,“我是来看沈姐姐在不在这儿。沈相的事与沈姐姐没有关系是不是?”
“我来看看,沈姐姐在不在这儿?”
“沈绮梦?”谢诏按了按眉心,从记忆中找出这个人来。连日的审问让他有些迷失心智,无数的鲜血混合着黑暗,就像他幼年时被鞭打,无法逃脱的噩梦一般。
“对,是她。”虞枝意把手试探性地放在他的肩膀上,“她帮了我很多,我也想帮帮她。”
谢诏摇头,“她不在这儿?”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谢诏又摇头,“不知道。”
虞枝意松了口气,既然不在这儿,谢诏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或许是因为沈绮梦不在京城。不论她在哪儿,只要不在京城,不是现在就与沈家一同被定下罪来,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谢诏拉过她的手,放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一双白皙的柔夷握在手中,比硬邦邦的鞭子和刑棍,舒适地多。
一会儿比着大小,一会儿又将手指插进指缝里,与她十指紧扣。
虞枝意道,“松手。”
谢诏不肯松,眼里露出护食的凶劲来。
“这儿是刑房。”她重重强调道。
“虞夫人,救救我。救救我,我是沈绮梦的弟弟。”新犯人被挂上铁链,忽然撕心裂肺开始喊叫起来。
虞枝意回头看他,“你认得我?”
犯人以为找到了救星道,“京城中没有不认得虞夫人的。”他虽然是个纨绔,却也知道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得罪不得。这位夫人就是不能得罪的,榜上鼎鼎有名的第一位。
可没想到,他平日里行事已经十分小心,还是撞到了这位阎王手里。
谢诏拧眉,不喜虞枝意的目光落在旁人身上,“聒噪。”
沈青松不敢再说话,甚至不敢看向二人。
得了答案,已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虞枝意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府去。”
谢诏身体紧绷,这会儿他的神智已经恢复,方才的事情记得七七八八。他揉着眉心,知道自己在审问犯人时,有时太过投入,便会变成之前那种癫狂而又六亲不认的模样。
这时候,就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王珣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