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前夫哥(2 / 3)

“你小时候学武,哪样不是我花钱请的师傅,难道人家看你根骨好,免费教你?做梦吧你。小晴从小就不喜欢种地,我看她那性子,不找个坐办公室吹空调的工作,是要干嘛?现在,人家帮忙找了这么个机会,编制不好吗?风吹不到,雨淋不着,说出去体面,退休了还有保障!一个女孩子,不要安稳保障,要什么?”

“她在燕京漂着,赚个3、5千,饭钱不够还得我们贴补往里填;跟回来省城,同样赚3、5千,可以借住你祝叔叔家,伙食费不用她出,工作体面,你说哪个好?”

电话那头一声叹息,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沧桑和冷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清醒点,部队要改革了,你留不下,等你回来,谁知道能去什么单位。我当初回地方,没给组织添麻烦,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大字不识几个,不是地方要的人才。我种地,心里踏实得很。你们兄妹不要拖累对方,小晴的编制就是她最好的嫁妆。最起码,你不用为她担心不是。”

“编制”这两个字像一颗狙击弹,隔着三千公里,一声枪响,后发先至,击中了冯战南内心最坚硬也最敏感的地方。

他拼了命地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伤疤和军功是他用来为小晴构筑未来的基石,一个自由的、光芒万丈的、可以随心所欲选择人生的未来。

他以为,这是他能够给予她的最好的保护。

但是,在老爸眼里,他所有的奋斗和理想,乃至引以为傲的保护方式,一文不值。

这比任何指责都让冯战南感到无力和心寒。

冯战南像被人一把摁进水里,透气不得,正想说点什么,电话那端隐隐有人在喊“老班长快来喝酒”,紧接着,一个更清晰、更贴近话筒的声音,带着他既熟悉又有些抵触的腔调,插了进来。

“冯伯伯,电话给我吧,我跟大哥聊聊。”

是祝宁。

“好,你们好好聊聊,都是兄弟,有什么话敞开了讲。”

冯战南没来得及反应,祝宁特有的漫不经心、又夹带一丝笑意的声音,就已经从听筒里传了过来,像把淬毒的软刀子。

“哥,你还把我当兄弟不?”

冯战南的眉头微微拧了一下,祝宁的声音让他想起山里那些娴熟的老猎户,他们从不追赶猎物,只是在猎物必经的兽道上,用不起眼的枝枝蔓蔓盖住一个致命的陷阱。

“这话说得,你到120旅,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工作是工作,兄弟是兄弟。”

“既然是兄弟,你怎么让小崽子来阴我?”

祝宁嘴里的小崽子是冯小晴,因为她最小,牙齿又最利,小时候打不过祝宁,会直接上嘴咬人,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

祝宁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冯小晴的童年外号,起码没有在冯战南面前叫过。

现下重喊,冯战南心里极其不舒服,好像一枚包裹了旧时光的糖果,撕开糖果外衣,内里是冰冷的铁钩子。

冯战南感觉双腿被无形的压力,轻轻裹住了。

他实在站不住了,和这些人讲话,比跟机关的笔杆子打交道还累,他一屁股坐到靠椅上,脖子梗得老红,“谁阴你了?”

“哥,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祝宁在那头“哎哟”了一声,“肖炜刚跟我通完电话,当时,小崽子当着营长的面,跟肖炜说,‘祝连长带兵可是真好呀。我看宣传栏上说7连的兵令行禁止,作风建设好。这样的兵绝对不会主动打架的,对吧?今天会这样,肯定是因为他不在,大家心里没底,想他了才会这样的吧?’你去求证一下,她说没说过这样的话。”

祝宁学小晴说话,一股子故作天真的阴阳怪气,仿佛小晴就站在他面前一样。

冯战南沉默了,他真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