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钟临琛需要高海臻一个解释。
一个合理的解释。
等了许久,她长叹一口气,声音低低。
“他和我母亲关系不太好,从小到大,我也没和他有什么来往。”
“那他生病怎么还来找你?”
他的疑问脱口而出。
对于他的追问,高海臻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但她也知道,如果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便会有无数个问题等着自己。
“其实…”
话说到一半,她复又哽住。
好似被什么情绪堵住了喉咙,让剩下的话说不出。
钟临琛愈发疑惑,却又不好催问。
酝酿许久,她咽下喉间哽咽,
声音像被大雾蒙住,潮湿又沉闷。
“其实,他没有生病。”
“那…”
钟临琛话还没问出口,高海臻就给了他答案。
“他是来找我要钱的。”
“要钱?”
“嗯,”她的脑袋又垂了下去,“他从年轻时就开始赌博,欠了一屁股债。为了还债,他把房子给卖了,逼得我母亲只能外出打工。”
“但舅舅还是三番两次上门要钱,我妈为了我,搬了好几次家,这才没让舅舅找到。”
“但前段时间,他不知道哪里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说如果不给他钱,就到我公司里来闹,为了避免给公司带来影响,我只能给钱息事宁人。”
其实高海臻早有想过,有人会调查她的身世。
舅舅她确实有,却从未见过。
知道他是赌鬼这件事,也是偷听到母亲的一通电话。
但从赌鬼这两个字,就不难编排出许多故事。
一个充满苦难,令人悱恻*的故事。
其实母亲去世以后,高海臻曾去过她的故乡。
一个很偏僻的小镇,隔着距离,她看向那栋两层自建楼,很破很旧。
门口坐着一个发呆的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已让人看不清模样。
但高海臻知道,那不是她的亲人。
这里,没有她的亲人。
她唯一的亲人已经死了。
往后,她便成了这世界的一片碎玻璃。
所以她没有上前,只远远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说完,高海臻仓促垂眸,不让情绪外露。
可眼眶里泛红的一角,还是被钟临琛捕捉。
他从未见过高海臻这副模样,印象里的她对一切事情都那么漠然。
可现在冰冷的外壳裂开了一条缝,让他得以看见那副盔甲里,其实也只是一个脆弱的女人而已。
钟临琛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竟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安慰她。
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该做点什么。
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驱使下,钟临琛慢慢走上前,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察觉到,高海臻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但很快,她便放下戒备,倚靠在他的肩膀。
这一刻,钟临琛心中泛起缕缕欣喜。
他不懂这种欣喜源自于哪,是为他用爱俘获高海臻的计划有了进展,还是为她愿意让自己走进她的内心?
或许是前者,也或许是后者。
钟临琛自己也辨不明。
他知道,她的话或许真假真假参半。
比如自己从未查到她舅舅的信息。
比如,她在那一晚很久才回消息。
比如那通电话里,引人遐想的声音。
但钟临琛已无暇去想这些,他歪了歪脑袋,让散发着依兰花香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