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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主子在贺姑娘前后两幅模样,一侧廿一只想冷笑。

他仍记着主子尾随贺姑娘出来时那副嘴脸——怨夫一般反拿着公文半个字也没看进去,只死死盯着贺姑娘方才睡过的床和他那几张珍藏的帕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之后,不过是一小会过去,他便对着帕子神经兮兮地垂着眸子笑眯眯自己念叨,说什么是了若是你出了事怎么办?你想我了是不是,我来寻你好不好?你知晓我离不了你的,一类的鬼话。

说罢,又自说自话地答当然好呀,于是理所当然地,半刻也等不住地起身,循着暗卫给的路子偷摸摸了过来。

可他又好笑得很,似是怕被发现一般,他过来了又不敢上前去,只隐藏了身形跟在她身后,眼睛死死盯着人家,片刻眨也不眨。

故此,见他方才那番殷切正宫模样,他只想翻白眼。

好似他是当真是怕人家出事一样。

他可是瞧见了,方才瞧见那赵宣佑,他的好主子手近乎要把外衫抓破,脸色黑得吓人,就差再度扔个诛杀令出来。

呵。

脸变得比唱戏的还要快。

丝毫不曾意识到那两个男人间暗潮如何涌动,只惦记着那老妇,贺文茵默然看了过去。

那老妇瞧着那小像,便开始怔怔落泪,

“……我的姑娘啊……这么些年过去,为何不来寻娘?娘日日夜夜梦里都是你啊……”

若这人当真是那位大夫人的母亲……那这些年来平阳候府究竟做了些什么?

莫名觉着心下抽得厉害,贺文茵垂眸轻声道,“若您不介意,我可以帮您寻人。”

闻言,老妇人浑浊眼睛都有了神采。她哀哀看向她,颤声不可置信道,“……当真吗?”

贺文茵没去瞧她眼睛,只将雨眠方才过去匆匆买来的衣裳递给她,垂眸道,“当真。您先披上这衣裳同我来罢?”

“……这……姑娘,我一个老婆子,我怎么谢你?我……”

“……不必的。我只是个过路人。”

最终,见她近乎要行个大礼,匆忙将她扶起,没有去瞧那老人,贺文茵低低答道。

……

将那老妇暂且安置好,同谢澜回了齐国公府已是寻常用晚膳的时候。心不在焉用过膳,贺文茵便照例去泡了药浴。

只是不知因着什么缘由,静静窝在池子里头,瞧着身下药浴池子对着里头水发呆,她莫名便觉着心下发沉,目光半晌也不曾聚集到一处去。

她莫名想起了幼时的时候。

那时姨娘还在,某日忽而便翻出一条极漂亮的裙子来穿。

她少穿那般艳丽的衣裳,水红色裙摆在日头下好看极了,直将她看得愣神,问姨娘为何不日日穿这衣裳?

于是姨娘轻敲她鼻尖,笑说傻丫头,姨娘现下穿那般衣裳哪里合适?

随后,她便换了那衣裳,又着回来寻常颜色的布裙。那水红裙子自此便被压到了箱底,待她再度打开时,已然叫老鼠咬坏,无论如何也穿不得了。

后来她才知晓,那件衣裳竟是姨娘进府时,大夫人赏的衣裳。

……因着姨娘同她现世的母亲近乎一模一样,平日里又与大夫人关系极好,故此,她一直相信不是姨娘杀了大夫人。

可若是……

若是查出来,哪怕有那么多人想要她死,可大夫人最终,也是因着她姨娘那一推才死的呢?

不自觉便攥紧掌心,贺文茵咬紧了唇角。

或是因着回避,或是因着不敢想,她长到这么大,也从未想过大抵会有这么一种可能。

可不知为何,今日见到那老妇时,便连自始至终对那件事深信不疑的她自己,忽而也犹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