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一般,往被子里缩下去,意图让被子蒙住自己红彤彤的脸。
——欸,真是羞得脸皮都快没了。
谢临川手快如闪电,紧紧锢着她的腰,不准她躲避。
他颊边酒窝深深,盯着她脖颈的红痕,笑道:“做都做了,还怕看一看吗?”
江清澜呼吸一滞,羞得要昏了。
无处可避,她只好自欺欺人地把眼睛闭上,打定主意再不睁开,只有羽扇般的眼睫微微颤动着。
谢临川凑上去,捏了捏她铺满晚霞般的脸颊。
她真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他又扯了扯她小巧的耳.垂。花瓣般的嘴.唇略噘了噘,人还是没动。
谢临川笑起来,在她颤动的羽睫上落下一吻:“好了,不逗你了,”
他略略后退,让出些距离,专为证明自己再无坏心似的。
“咱们去窗户那边,给你看个东西。”
江清澜尖着耳朵听了一回,窸窸窣窣衣衫摩擦的声音,他好像真的下床去了,这才睁开眼睛。
果然,他披了件吴绫白衫,敞着胸怀,两条长腿已落在床榻上了。
此刻,江清澜巴不得早点儿离开这床,忙用胳膊撑起身子,理了理衣服,在他炯炯的目光中,就要下床。
哪里知道,趿上鞋,刚一使力,腿就软了下去。幸好谢临川手快,搂住了她的腋下,她才没跌到地上去。
谢临川把人重新捞到床上,哈哈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江清澜又气又窘,顾不得羞了,顺势一把掐在他的腿上。
哪里知道,他那条腿铁板一般,倒把她自己的手捏得生疼。
谢临川又想笑,但又怕把人惹急了——昨天晚上,她老是急得咬人——便收敛笑意,柔声道:“好了,你便在这里坐着。”
他将她放在床上,自己披着衫子,大步流星往窗户边走去。
雕花木窗吱溜一声开了,一树白花映入眼帘,是堆雪一般的杏花,盛放在乍雨初晴的天光里。
春风拂过,把淡淡的花香和春泥里青草的气息,一起送了进来。
谢临川走回来,握住她的手: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昨天晚上,你已听了一夜的春雨,今晨,我便把这株杏花树卖给你。”
江清澜愣住了,他也知道这首诗?
她稳了稳心神,才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机缘巧合,她曾到这聆泉院来过,那时明明没有杏花树。
谢临川忽然带了些认真的语气:“便是在春波河我们见面那一次,回来后,我亲手从碧云岭上移植的。”
“那时候我想,我要去投军了,若是遭遇不测,以后的春天,让他们从这里折些杏花给你,你总不会把我忘了。”
江清澜怔怔不语。
那次,他问她,陆斐懂她吗。她说陆斐比他更懂她。
原来,那时,他都做好遭遇不测的准备了吗?他不甘心,非要在她生命中留下些什么。
作为一个现代人,江清澜是有很重的疏离、薄凉感的。
在现代社会,人是以个体存在的,没有谁离不开谁。
即便是最深的爱恋,也会消失在时间深处,白月光变剩饭粘子,朱砂痣成蚊子血[2]。
所以,倒是古人,更重感情吗?
“你……你……”江清澜看着他那熟悉又陌山的脸庞,“你”了半天,也没多说出一个字来。
最后,她叹口气,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真傻。”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3]”难得的,谢临川也诌了一句诗,看着她认真地说。
江清澜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