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薄唇微抿,竟有些憔悴。她心中一软,摇摇头:“我岂敢?”
谢临川冷淡一笑:“你有什么不敢的?”
“你怪我将你暴露在人前,承受那些女娘的嫉妒、命妇的议论。你宁愿在市井中劳碌,怪我要分享王府的权势给你。”
“你腰不能折、膝不能跪,怪我将你卷入朝堂斗争,腰不得不折、膝不得不跪。你总觉得,我在逼你!”
江清澜心中一惊,他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像有读心术一般。
“可你想过没有,江大人他以身殉国、震动朝野,你是他的女儿。还是陆斐的……”
他闭眼,顿了片刻,满心苦涩,只化成轻吐出来的两个字,“前妻。”
“你天生就在风暴之眼、漩涡之中,为人瞩目,是永远不可能像真正的商妇一样,安稳平淡度日的。”
江清澜心中狂跳,他这是什么意思?除了他,她以前的日子很是安稳平淡啊。
夕阳西斜,更多的余晖射进巷子来,给两人身上披了一层淡淡烟霞。
“后来我才明白。”谢临川苦笑。他垂眸良久,再抬眼时,眼尾有些发红。“你……”他顿了一下,极为艰难地道,“还爱着陆斐吗?”
江清澜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他这句话说得那么轻,却又是那么重。她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嗓子干涩,发不出声音来。
他是真的动了情吧?
杏花步摇、宫宴求婚、江家旧宅、端午送标,还有,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难道,她的安稳平淡,都是因为他的庇护?
他一个天之骄子,何必这么卑微呢?
她一直在拒绝、在退缩、在逃避,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心。她对他,有吗?哪怕一点点?
陆斐呢?
谢临川又近一步,扯了扯嘴角,还是笑不出来,目光冷静而哀伤:“陆斐说,我不懂你,他……懂你吗?”
西边,霞光染红了半幅天空。春波河边的槐树、柳树,长得枝高叶密,浓阴匝地。
歘的一声,一群隐身高树的鸟雀惊起,横渡过悠悠苍空。
她还是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呢?
我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远离我的家人、朋友,茕茕孑立、孤独无依。
在这个等级社会里,我被迫放弃现代人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想底色,痛苦不堪。
我知道历史发展的轨迹——重文抑武、昏君当道、国祚崩绝、异族入侵——却没有能力阻止悲剧的发生。
巨室被掠,富家遭火,沿烧数千间。儿童溺毙汴河、女子道涂受辱,市井公然贩卖人肉。百姓哭声震天,自裁者不绝。白骨蔽平原,妇弃子草间。[1]
我活在最深的恐惧中,有谁能懂?
鸟雀飞走后,绿槐、高柳上的新蝉开始低鸣。
岸边白色槐花被晚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入春波河中,浮浮沉沉。
蜻蜓追逐一阵儿,又没入路边的蓬勃的草丛中,不见了。
谢临川是个很决绝的人,他宁愿承受剜心刻骨之痛,也不要优柔寡断:“如果是,我……”
“对!”江清澜想起陆斐与三皇子的关系,眸中一冷,“他比你懂我!”
谢临川呼吸一滞,蹬蹬后退两步,怔怔不语。良久,他竟然无声地笑起来。“好!”抬脚要走。
“谢临川!”江清澜叫住他。霞光映照在脸上,让她整个人充满神圣之感。
她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看着他微红的眼睛,既无畏惧,也无怜悯,语声清朗,若化雨春风:“记住我父亲的那句话!”
谢临川一怔。
“一定要杀了耶律望!”
粉紫长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