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吃这个?”
他本意是,与她同饮一锅汤,也算是关系更近一步了。
江清澜却想歪了:权贵之人很是讲究。
难道,他怕这新菜味儿怪?或是于身体有碍,非得我们这些人尝过后才肯吃?
她腹诽一句矫情,面上不却显,微笑道:“正是。我与团团等人都吃过的。”
“好!”谢临川立刻回应,瞪着一双桃花眼,目光烁烁。
江清澜见他斩钉截铁的模样,心道:果然是这样!
古有太监为皇帝试毒,今天我竟为他试菜?
但我不是太监,你也不是皇帝啊。
她一面往后厨去端冬瓜老鸭汤,一面心中幻想,在谢临川的脑门儿上写了大大的三个字——
瞎!讲!究!
……
很快,汤上了桌。白瓷汤碗里,老鸭肉经慢火炖煮,油脂尽化。汤色清亮微黄,浮着金黄色的油圈儿。
冬瓜切的是厚片,已经被炖得半透明。瓤肉绵软如脂,边缘却仍保持着形状。
谢临川的心思哪在什么鸡汤、鸭汤上,眼珠子不错地盯着汤碗边的手。
她系着蓝紫色的攀膊。
杏白细布袖子高挽,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腕,纤细得很。
左手食指上竟横亘着一条伤口,虽不流血了,还泛着微微的白。
谢临川经常耍枪弄棍,难免受些小伤。知道这是皮肤被割伤了,又在水里泡过的模样。
他忽然有点儿感伤。
江大人若知道她女儿过的这种日子,心里会如何想?
他便怔怔地道:“你的手受伤了?”
江清澜心中咯噔一声。
他这话实在问得暧昧。
便是在现代,一个男顾客去女老板店里吃饭,二人又不熟,看见她手受伤了,最多也是心中想一下。
古代最讲究男女大防。
寻常男子,便是女子的手都不该看的。他不止看了,还发现她受伤了;不止发现了,还问了出来。
他想干嘛?
江清澜立刻把手一缩,讪笑道:“不妨事。”转身就往柜台那边走。
左手拇指,不自觉地轻抚一下食指上那道伤口。
这是早上切冬瓜皮时划到的。这时候,没有锋利好用的削皮刀,她只能用菜刀去切。冬瓜又大又圆,掌握不好力度,便划了这道小口子。
其实,在厨房里切菜、炸肉,难免手指被割一下、被热油溅一下。
只是,原身是个深闺小姐,一双手养得白白嫩嫩,有点儿伤口,才那般明显。
不过,这言郎君怎么回事?吃醉酒了吗?油嘴滑舌,一副浪荡公子习气?
男人,任他长得再好看,只要一副轻佻神色,都像是流氓无赖,倒人胃口。
她此时颇为忙碌,只这样一想,就捞卤藕去了,把谢临川抛在了脑后。
天边渐成了靛青色,时候已晚。
一份冬瓜老鸭汤、一份拌油麦菜,谢临川生生吃了许久。
挨得旁桌人换了几波,他到底把来回打转儿的目光收了回去,唤人结账。
江清澜听见,正想去,记起方才他的反常来,便唤王蕙娘去。
但王蕙娘说了几句话,又回来了。
她努努嘴,似笑非笑:“那位爷说,要包封一份老鸭汤,还想请你过去说说话。”
江清澜心知是跑不掉了,暗道:
算了,就当他吃醉酒了。我一个现代人,被大帅哥开几句玩笑,又不会怎样。
只是,她也不是毫无准备。便取下攀膊,从柜台上拿了个什么东西,连同手一共笼在袖中,再不肯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