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方谕朝她安抚地一笑,回头又对着秘书淡下脸来,漠然下令,“多订两个人的,签证也记得申请,要自由行。”
得了半个月带薪假的小马秘书满面红光:“好的!”
“我去给你拿手机。”
“好的!!”
方谕转身走了。
陈舷愣愣地望着他走进另一边的客厅里,愣了好久,终于嗤地笑了一声,释然地安下心了。他心底里响起一阵自嘲的声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以后,陈舷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伸手去拿碗里的勺子。
忽然,口袋里有个什么东西,轻轻硌了他一下。
陈舷抬起的手一顿。
他低头,伸手,把口袋里这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个皮夹子,看起来是个钱包。
方谕的钱包。
陈舷对着钱包发了会儿呆,把它打开来。
厚厚的一沓钞票,全是外币,应该是欧元。陈舷不由得汗颜了下方谕如今的财大气粗,又把钱包翻下来一看。
他怔住。
钱包内侧,有张照片。
是大头贴。
照片发白,陈舷穿着三中的白色短袖校服,比着耶,在四四方方的框里弯着眼睛肆意地笑,却已然褪色。
显然,不是这几天才放进来的。
“给你。”
方谕在身后出声,陈舷一抖,吓得立刻把钱包合上。
回头一看,方谕已经把手机给了马西莫。
更准确的说,他把一个手机尸体给了马西莫。
马西莫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
他盯着手心里的东西——如果一个碎得能看见内部构造、只剩下一半的屏幕、甚至音量键都没了的板砖能叫手机的话,那他觉得自己家的马桶应该也可以叫手机。
“老板,”他盯着手里的板砖,“这是什么。”
“手机。”方谕说。
“……手机,”马西莫说,“哦,手机……嗯?手机能碎成这样的吗?它去参加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不知道。”方谕依然淡然,“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就这样了。”
马西莫看了他一眼。
他战术后仰,一挑眉毛:“真的吗?”
“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给警察送去得了!”方谕没耐心了,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打开大门,“赶紧走!还有,你跟警察说,账单和合同都在相册里,去找照片就行,其他的没必要!找到账单就把这破手机给我碾了!”
“什么?”马西莫一头雾水,“什么没必要——哎,老板!”
方谕碰地关上门,一句话不多听他的,拍拍两手,拿着美式走了回来。
陈舷看着他极其不爽地一屁股坐了回来,晃了晃杯子,摇匀咖啡以后,插进吸管,嗦了一口。
他还是老样子,喝咖啡这么苦的玩意儿,一口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
盯他太久了,方谕一偏头,注意到了陈舷的目光。
一看向陈舷,方谕脸色立马好转:“怎么了?”
“不用删。”陈舷说。
方谕愣住。
“还有需要它的地方,对吧。”陈舷说,“我可以申请回避,不出庭,把它留下吧。”
“可是——”
“没有可是,”陈舷把手里的皮夹子放到了桌子上,送到他面前,“我昨天说过了。”
方谕低头看了看皮夹子,又抬头看他,茫然了一瞬后,他似乎懂了什么,于是眼神变得难以置信又心疼不已。
陈舷扯扯嘴角,朝他尽力笑了笑。
我会勇敢的。
他想,小鱼,我会勇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