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这么干。”陈舷嘟囔着说,“一个生日而已,做什么冒这么大风险?看给你打的。”
方谕又沉默了会儿,说:“我就是觉得,你需要有人推你一把。”
陈舷怔住。
“一直留在一个地方被逼着受委屈,你难道好受吗?”方谕说,“我看你不怎么好受。”
“以前,我也是这样。”
“你不知道,以前我在荷城上学,那时候宗哲阳跟我一个学校。刚开学军训的时候,我爸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跑到学校里来,非说我是我妈在外头生的野种。”
方谕说,“那件事之后,宗哲阳就一直在学校里乱说。学校里的传言很吓人,后来越传越厉害,我就被孤立了。”
陈舷听得心里一滞。
“事情愈演愈烈,我还被人砸过剩饭。”方谕蜷起一条腿来,手搁在膝盖上,脸上还是没什么神色变化,望着他说,“我跟我妈说过,我说想转学。”
“……你妈说什么?”
“她说我矫情。”
“……”
“小孩子哪儿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听得懂什么私生子。”方谕淡淡,“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陈舷说不出话。
他想起宗哲阳刚要回班那天,想起那天一大早起,方真圆跟方谕的对话。
他那时候就听得不太舒服了,原来里头还有这层事儿。
“我对生日不怎么在意,但你的心情,我多少明白一点。”方谕说,“我知道,你肯定会很在意这个东西。”
“你人很好,哥,我就是打心底里觉得不公平。没人给你过生日的话,我就给你过。”
“不管怎么样,我想让你开心点。”
陈舷怔怔地看着他。方谕没有看他,他低头看着下面,连半张侧脸都躲在膝盖后头,陈舷什么都看不见。
盛夏真热,陈舷浑身都突然热极了,心脏里像烧了把巨大的篝火,轰隆隆地对着方谕一直响,噼里啪啦的火星子跳个不停。
他脸上也烫。
他望着方谕。路灯暖黄的光投在这人身上,照了暖黄的一圈。陈舷对着他愣了很久,半晌,慢吞吞地挪了几下屁股,蹭到了他身边去。
“小鱼,”陈舷轻笑着说,“小鱼。”
蝉鸣激烈。
小鱼。
小鱼。
又是盛夏,又是七月十一号,已经一晃三四年。
夕阳已经西下,陈桑嘉披头散发惨白着脸,急匆匆地跑在小区里。
“粥粥!”她撕心裂肺地四处喊,“粥粥!你去哪儿了!?粥粥!”
她跑到路尽头,一转头,缓缓地停住脚步。
她气喘吁吁,怔在原地。
不远处,小区里有一排香樟树。
香樟树前的长椅上,陈舷只一个人消瘦地坐在那儿。他抱着双膝,蜷缩在椅子上,只从臂弯里露出一双麻木恍惚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远处。
陈桑嘉走近过去,喘着粗气,轻轻碰了碰他。
“粥粥,”她强扯出一个惨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晚饭做好了,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羹,回去吧,好不好?”
陈舷愣了半晌,慢吞吞地抬起头。
他望着她,呆呆地问:“小鱼呢?”
“小鱼不是被他妈……赶下来了吗?”
陈桑嘉愣在那里。
一阵车子刹车停下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回过神,转头,是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不远处。
车子的副驾驶拉开了门,方谕从上面走了下来。
看见他,陈桑嘉眼神一紧,下意识攥紧包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