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约是没想到,小沙包会还手了。
他鼻子里也流了血。男人抹了一把,低头看看手心里的血,气笑出声来。
方谕挡在陈舷面前,陈舷呆呆抬头,看见他喘气喘得肩膀都起起伏伏,好像一头被碰了逆鳞的、愤怒的小兽。
“本事了,方谕,”男人朝他笑,撸起袖子来,“他大爷的,敢打你爸……”
“谕哥!”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高鹏拽开放扫把簸箕的保洁柜,从里面拿出一堆家伙。三个人高马大胖瘦不一的男学生一手拿着一个,扛着兵器就跑了出来。
尚铭跑在最前面。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嚷嚷着:“我要打你爹了!敢打我兄弟,是我老子都不行!你告诉我,能不能打!?”
方谕深吸一口气。
“打。”他说。
陈舷:“……”
“打!敢欺负我兄弟!不想活了!!”尚铭嗷嗷叫。
……真是荒谬的少年时代。
几个人冲了上来,对着男人就一顿胖揍。陈舷被一拳头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痛得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坐在地上,就看见处处一片混乱,空气里的粉尘飘飘浮浮,自己一群兄弟正狂殴这个男人。后面有学生被吓得尖叫,有学生被吓得退后,老师们大惊失色。
真是,荒谬的学生时代。
后来再想起这事儿,陈舷也只能苦笑着这么评价。
那男人双拳不敌四手,被摁在地上,遭一群小孩毒打。老师们从另一个门那边冲过来,一边喊着别打了,一边将少年们拉开。
少年们不愿收手,一边跟老师拉扯起来,一边继续上手揍,边揍边骂。
“骂谁狗杂种!骂谁狗杂种!!”
“我跟你拼了——”
“敢打老子兄弟!你知道我舷哥多帅一张脸吗!?你还打他脸!?!”
嗒。
不远处,远处科室门外一排的座位上,一个护士给患者扎了手背,输上了液。做完一切,一些扎针的工具被她收好,放到一个小铁盘里。发出嗒一声轻响后,她抱着小铁盘,转身离开。
陈舷呆滞地坐在医院候诊的大厅里,目送她走远,又转头望向别处。
方真圆正着急忙慌地在到处跑来跑去跑上跑下。陈舷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乱飘一通,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混混沌沌地,浮现的还是刚刚教室门口一片混乱的场景。
医院的白炽灯惨白地洒在地上,空气里飘着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陈舷仰头看着灯,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小舷。”
陈舷低头,方真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一脸担忧地坐到陈舷身旁,关切道,“头还疼吗?”
陈舷摇了摇头。又仔细品了品脑袋的感受——还是有点疼。
于是,他又点了点头。
方真圆苦笑了笑:“到底疼还是不疼呀?”
“我怎么在这儿?”陈舷问她,“不是刚刚还在学校吗。”
“傻呀你,我早把你从学校接走了。”方真圆说,“下午一点半我就去接你了,这都五点多了。”
是吗?
陈舷望了望身后窗外,外头倒是真的天黑了。
我靠,他失忆了。
“医生说你有点脑震荡,可能反应会迟缓,看来是真的。”方真圆伸手,疼惜地揉揉他的脑袋,“真是的,他下手越来越狠了。”
“谁啊?”
“……周延。”方真圆抿了抿嘴,犹豫地权衡片刻后,“反正你迟早都要知道,我就先告诉你了。小舷,你也知道,我跟你爸爸是二婚,在你爸爸之前,我嫁给的第一个男人,是个混蛋。”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