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颐昏昏欲睡,圆娘端起桌案上的一碗燕窝粥,递到他嘴边,苏轼摇摇头道:“别灌了,真的喝不下了,我略歇歇就给你写,一个也跑不了。”
圆娘哭笑不得,提醒道:“师父,是我。”
苏轼勉力掀开一道眼缝,见是圆娘端着一碗燕窝粥在看着他,他睁开双眸,顺势接过燕窝粥用羹匙轻轻搅了搅,春温一笑道:“还得是乖徒贴心,你们干坐着也是无聊,玩占花令吗?”
圆娘迷蒙的眨了眨眼,显然不知这是什么游戏?
苏轼继续解释道:“掷骰子抽签,很好玩的,待会儿我命人取竹签筒来,让辰儿带着你玩。”
圆娘点点头,招手将辰哥儿叫来,二人蹦蹦跳跳的跟着砚青去取占花令用的竹签筒。
陈云谏见他们抱来签筒纳闷道:“咱们也不喝酒,还玩这个吗?”
辰哥儿道:“刚刚吃了五色水团子,这会儿谁也不饿,权当游戏消食了。”
大家一致同意,席间不仅有圆娘、辰哥儿、叔寄、陈云谏、陈十一娘,还有其他官宦人家的小娘子小郎君,数来数去总计有十三个人呢,十分热闹。
万幸苏家租的画舫足够宽敞,大人们以苏轼为焦点凑在一堆吟诗写字,小孩则以圆娘和辰哥儿为中心玩占花令。
为了方便游戏,辰哥儿又命自己的书童浣墨另抬了一张桌子来,将主桌上的菜肴分了些,小孩子们猫到角落里自己玩自己的,主客都是不满十岁的小豆丁们,大的如辰哥儿陈云谏,也才刚刚启蒙读书,小的如叔寄等人也才刚刚记事,所以占花令不会太难,不然小孩子们理解不了。
辰哥儿命人在果汁里添了几滴雄黄酒意思意思,圆娘拿着水晶骰子往桌子上一掷,三点,从圆娘开始数,第三个人正好是陈云谏,陈云谏站起身来笑道:“且看我能抽出什么门道来?”
他神秘兮兮的晃了晃签筒,一支竹签啪的一声被甩了出来,他拾起签子,众人凑过去一看,上面赫然题着:岁寒三友。签文写着“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批注:冬日生辰者饮一杯,下家饮一杯。
圆娘、陈云谏、李七郎举起杯中果汁一饮而尽,可怜李七郎是陈云谏的下家,又得自饮一杯。
陈十一娘笑道:“幸亏不是酒,不然这运气得早早醉了。”
陈云谏接过水晶骰子掷了出去,五点,从他往下数五个数正好是录事参军林成的小儿子林晓,这孩子样貌十分清秀,性格也文静内敛,本来他是跟着父兄来凑热闹的,没成想刚到苏家画舫父兄就追着苏公而去,把他一人丢在孩子群里。
他性子内向,跟谁都不太熟,没成想此时自己竟然成了大家的焦点,一时倒有些无所适从。
圆娘鼓励道:“没事儿,只是抽签掷骰子,我看了一下就会了,不难的。”
林晓抿了抿唇,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两只浅浅的小酒窝,他感激的冲圆娘笑了笑,战战兢兢的接过竹签筒开始摇签,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洒了好些签出来,他低声道了句抱歉,又将签塞回去重新摇。
这次倒是摇匀了,竹签乖乖掉出来一支,林晓蓦然松了一口气,他拾起签子一看,又紧张了,盖因签子上的字他不认得,他支支吾吾半天,尴尬的脸都红了。
辰哥儿凑过去一看,出声念道:烛照茜容,这说的是海棠花,签文曰:开箱验取石榴裙。批注:属猴者饮一杯。
林晓左右瞧了瞧,就自己属猴,于是自饮一杯。他用袖子抹了抹嘴角,开始掷筛子,正好六点数到叔寄。
在辩才法师和扶步车的加持下,叔寄已经能够站立并缓慢行走了,身子也慢慢好转起来,正因如此,他才跟着阿兄阿姊们出来玩,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宴会,心情非常激动。
他抱过竹签筒煞有介事的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