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亦会有疲倦的时候,伪装了这么多年,殿下很累罢?”
谢瑜松开明灿的手腕,拂袖转身,走到窗畔。
夜幕降临,乌浓如墨,远处宫阙中,摘星楼的轮廓隐约可见,泛着有些诡异的红光。
那是承昭帝又在命术士炼丹修道了。
“我母妃死的那年,我才三岁。”半晌,谢瑜忽然开口,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她太过貌美,又只是卑微的宫女,父皇对她一见钟情,很快便宠幸了她,她承宠不久,便怀了我。”
“在此之前,一直是宠妃,因为母妃而失宠的张皇后……不,那时候她只是张贵妃,她嫉恨母妃,自她怀孕七个月时设计让她早产,难产,从此身体孱弱。”
听着谢瑜的话,明灿的身体微微发颤。
“母妃拼死生下我,却落□□弱多病,时常生病的病根,自后宫中,她虽然盛宠专宠,却位分低微,处处受到压抑,过得并不快乐。”谢瑜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窗子,声音低沉道,“后来同样出身世家大族,在宫中却已经失宠的张皇后与王贵妃二人联手,诬陷母妃与宫外的竹马书生藕断丝连,还伪造了书生所写的情书,父皇震怒,却并不舍得处罚母妃……”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秋风,吹得房间中烛火摇曳。
“这是压死母妃的最后一根稻草。”谢瑜的声音轻得近乎听不见,他仿佛陷入痛苦之中,喃喃自语一般道,“三岁那年,我方才过完生辰没几日,哭着要母妃,宫人说,文美人病入膏肓,整日里吐血,终于已经去了……”
明灿听着谢瑜的话,眼泪无声滑落。
“那日晚上,那时候还是张贵妃的,假惺惺的张皇后知晓三岁的我吵着要母妃,特意教人抱着已经发起高烧的我,去瞧了母妃的尸身。”谢瑜忽然笑起来,那笑声教明灿心碎。
“她瞧着待方才失去母亲的幼子温柔,宫中人人夸赞她的宽宏大度,实际上,却自我耳畔告诉我,要教我记住母妃是活该,没人害她,这是她自己不守妇道的下场。明灿,你晓得吗?自那之后的许多年,我午夜惊醒,记忆中母妃最后的样子,是她面色灰白如蜡像躺在床榻上,手指发青,可怖极了……小时候,我是多么痛恨自己,母妃生前待我关爱温柔,用尽全力自这个教我们受尽鄙夷的皇宫中,护我周全,不因我是她的仇人,父皇的儿子而仇恨我,我怎么能……我怎么能怕她……”
明灿再也忍不住,扑上去紧紧抱住谢瑜。
谢瑜的身体僵冷如铁。
“我曾经立誓,要教那些害死母妃的人付出代价,为此,我筹谋多年。”
谢瑜转身抱住明灿,垂首,声音自明灿肩头传来:“谢琛野心勃勃,我暗中助他培植势力;长公主喜欢弄权,我让她女子摄政的野心越来越大,最后,六皇子与长公主与王家被养大野心,与太子狗咬狗相争;我自太子与张皇后面前,态度模棱两可,保全自己不牵连其中,又教他们只能选择相信我,利用我,利用一个出身卑贱,体弱多病,瞧着毫无夺嫡资格,又聪颖温和,在尚书台崭露头角,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一枚好用的棋子……至于父皇,他亦是害死我母妃的帮凶之一,既然他那般痴迷修仙修道……”
忽然冷笑一声,谢瑜道:“我便寻来几个很会招摇撞骗的术士,告诉他摘星楼建得越高,越能见到亡魂;丹药炼得越久,越能成仙,教他早点去死,亦算是成全了他。”
“那是我献给父皇的囚笼。”谢瑜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冷意,“他吞服丹药,幻想能够成仙,在至高的摘星楼上见到母妃魂魄,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想与母妃相会,却殊不知那些丹药中,掺了教人神志恍惚的药物。”
明灿抬首,瞧着面前的谢瑜,心中心痛得如刀绞一般。
泪眼朦胧中,她仿佛瞧见那个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