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
白榆正是天上星,白日不见,唯有黯色,方才显现。
秦黯手指蜷缩,用力地攥紧了帕子。
他依旧没有说话。
颜白榆抬手敲在马车车门上,咣咣咣,车停下了。
“我走啦。”
颜白榆抓起双刀,毫不留恋地从马车上跳下,地上满是泥泞,他走了两步,没忍住,还是冲回了窗沿。
帘子猎猎抖动,他终于看见了秦黯的眼睛。
那一眼那么长,从来贫嘴的颜白榆沉默下来,认真地一遍又一遍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像是要把他记得清清楚楚,记入脑海,刻入骨骼。
末了,他伸手进去,捏了捏秦黯微潮的发尾。
“走吧。”
温暖流逝了,秦黯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掀开了窗帘。
只握住了一把风。
颜白榆的身影在拉长、拉远、头也不回,秦黯就这样眼睁睁看他消失在苍茫的夜风里。
他在看什么,他不知道。
他有没有不舍,他不知道。
只是这样看着,看着。
背道而驰,再不相见。
*
靳怀霁一脑门官司地走进了韦府。
林禄铎是他的岳丈,这个时候韦府对他而言就是个是非之地,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靳相月居然又跑到靳明祈那里哭了一场,嚷嚷着害怕,没有办法,靳明祈只好命靳怀霁亲自送靳相月回府。
“懿宁。”靳怀霁在门口站住脚,“我就送到这里了。”
靳相月拿着帕子拭泪,不语。
靳怀霁定定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突然说:“行了,此处距离皇宫千里万里之遥,父皇看不见,你还有必要摆出这样一副模样吗?”
“皇兄这话说的。”靳相月抽噎道,“府上人心惶惶,又是闹鬼又是公爹病重,驸马忙得焦头烂额,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不能怕一怕了?”
“是吗?”靳怀霁皮笑肉不笑道,“你居然也会怕这些事情,当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怎么,皇兄不信?”靳相月睨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多心狠手辣的人?”
她用帕子抵了抵眼睛,压低嗓音道:“也是了,若在皇兄心里我不是这种人,当年你怎么会敢利用我,火烧清思宫呢?”
靳怀霁眼神一凛:“靳相月?!”
“十岁的孩子能记得很多,我知道皇兄大权在握有恃无恐,所以自始至终都只想明哲保身。”靳相月放下手,“如今不过想要兄长送一送我,就这么难么?”
靳怀霁攥了攥拳,额头青筋直蹦,知道这是靳相月在给他下威胁。
这个女人也不能再留了。
他这般想着,但还是冷哼一声,先一步进了韦府。
府内静悄悄,他环视一圈,突然道:“纪凛不在?”
纪凛去了一个没人想得到的地方。
祈福寺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在佛祖慈悲的目光里,世人皆有愿望,而他在等了许久,终于在香火气中候到了他想见的人。
“太子妃殿下。”
林鹤笙是来祈福的。
她裹着面纱,刚刚在佛祖面前发愿,跪得久了,膝盖还有些酸疼,侍女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出,转角就撞见一身常服的纪凛。
她愣了一下,旋即垂下目光:“……纪大人。”
纪凛做了个请的姿势:“借一步说话。”
林鹤笙纤长的眼睫一抖,缓缓松开了侍女的手。
侍女低声道:“太子妃……”
“你去一旁等我吧。”林鹤笙柔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