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旧影(3 / 4)

白他在说什么似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什么?”

“我……小人说,殿下想学骑射吗?如果你想学,如果纪大人允许,以后来纪府,小人可以教殿下。”

赵敬时顶着靳怀霖慢慢盈满了欣喜的杏眼,迟缓道:“……小人略懂些皮毛,若能帮上殿下一二,是小人毕生之幸。”

靳怀霖猛地跳下椅子,脸颊红红地望向纪凛。

纪凛看了一眼赵敬时,旋即放下了杯子:“可以。但是殿下,这件事情你不要同别人讲,尤其是——”

“我知道我知道!”靳怀霖雀跃道,“我不会告诉父皇的,不管因为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给老师添麻烦的事情我都不会做的。”

他回过身,扑通一下双膝跪地,赵敬时连忙伸手去扶。

靳怀霖躲开了:“师父在上,受徒儿靳怀霖一拜!”

他深深地叩首下去,然后端起一盏新茶,奉到赵敬时眼下:“请师父喝了这杯拜师茶,徒儿必定勤奋刻苦,虚心求学!”

暮色四合,靳怀霖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马车在残阳里远去,纪凛候在门口,瞥见了赵敬时唇角一缕淡淡的微笑。

那微笑像是开在山崖上的一株无名花,哪怕夕阳为它洒了一层金辉,但还是显得孤零零。

纪凛转身先进了屋,动手收拾靳怀霖用过的纸张,不多时,身后便响起的脚步声。

“想好了?”

两人异口同声,双双怔住。

赵敬时手上端着两杯残茶,闻言晃了晃:“想好什么?”

“给四殿下当骑射师父。”纪凛手中理着纸张,回过神道,“我还以为你对皇亲国戚都很抗拒,但如今看来,你对四殿下倒是不一样。”

“稚子无辜,我也不至于如此疯魔,是个姓靳的就不放过。四殿下于怀霜案上无辜又无知,我若是迁怒于一个十岁孩童,也太丧心病狂了。”赵敬时顿了顿,“那刺杀名单上又没有他。”

“我可是记得你的豪言壮志,你要把大梁搅个天翻地覆。”纪凛反身倚住了桌案,“教好靳怀霖,就相当于给了靳氏一条后路,你还怎么实现你的宏图伟业。”

赵敬时勾了勾唇:“没想那么多,你只当我想给皇帝添些堵,他不是不想让他小儿子习武么?既然这么担心养出第二个靳怀霜来造他的反,我偏不让他如愿。”

“是吗?”纪凛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我倒不觉得他是担心,而是……同当年迎淑妃入宫的理由一样。”

赵敬时微妙地半阖着眼。

“你知道吗?其实靳怀霜从小就骑射不佳,于习武一道上更是毫无天分,他擅长的是舞文弄墨,题字作诗。曾经以佚名将他的一副丹青送出宫发卖,价值千金。”

赵敬时终于讽刺地笑出声:“如果皇帝是这么想的话,属实有点恶心了。”

一个被穷尽羞辱的废太子,一个被亲口承认的、不再是自己儿子的儿子,还有什么可怀念的,又要做出这幅深情模样给谁看?

纪凛不置可否:“你方才又想问什么?”

“我想问,”赵敬时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个,大人,你想好了吗?”

*

靳怀霖回到宫中,脸上的欢欣还未散去,沉默的侍女跟在他身后,裙裾翩跹,都快要跟不上小主子雀跃的步伐。

他轻快地自长街拐进,脑子里都是赵敬时和善的笑容,再加上微暗的天光让他视野浑浊,一个没留神,险些一头栽在对面人的身上。

“四殿下!”

靳怀霖猛地伸手扶住宫墙,但见面前的宫女惊慌地望着他,伸出手臂将身后的主子挡得严严实实。

那满心欢喜刹那间褪得干净:“皇……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