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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后也熟悉这样的神气,裴无忌性子还未定,也不耐烦听什么婚事上谋算。

就好似一些年轻女娘,年纪还轻时,也不耐烦听家里母亲说宅斗。大夏的贵女年纪还小时,喜欢身着男装到处跑,哪耐烦听夫妻间如何容忍,如何拉扯,如何安置妾室。那些无聊狗血事,年轻时听着都庸俗不堪。

可到了一定年纪,真嫁给人妇,这些手段心思总是要学的。

裴无忌性子分明没有定下来,也不耐烦盘算这些。

修剪花草总需挑合适的时候,裴后也不着急。

说完私事,裴后便开始说公事。

她说道:“阴陵侯这个首恶虽已伏诛,但余党尚未处置。他义子收得多,可也不是个个知情,不必一一连累,免得整个朝廷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这朝堂之上,多少也需安宁祥和之气。”

“不过该宽虽宽,该严却需严。阴陵侯放肆到如此地步,总需做出严厉样子,以儆效尤。他家中亲眷族人皆已扣下,也都处置了吧,总要做出个样子,免得旁人以为朝廷软弱。”

裴无忌也谈不上意外,应了声是。

阴陵侯作乱,闹得全城戒严,提早宵禁,几门紧闭,甚至皇宫也通宵戒备。如此情态,说是战时也不为过。

闹腾成这样子,也绝不是死一个阴陵侯便能了结。

裴无忌出宫时,有人送上一匣。

匣子有一道圣旨,裴后虽传了口谕,也转头也有盖了印玺的正经圣旨送上来。

裴无忌也知姑母行事素也是妥帖周全。

阴陵侯府已闭了好几日,被守得滴水不漏,如今终于等来朝廷的旨意。

裴无忌入了府,见着苏家亲眷纷纷被押解出来。

被关了这么几日,自然担惊受怕,受了许多惊吓。故这些苏氏族人被押出来时,个个皆面容枯槁,失魂落魄,全无精神。

裴无忌继续往里走。

他来到苏南之房里。

阴陵侯几个孙子里,要属苏南之最得宠爱。

这一来因苏南之是苏家长房嫡出,再来就是苏南之样子生得俊俏,性子也很伶俐。

裴无忌对阴陵侯的几个孙子认得不全,也不是个个相熟,不过却算认得苏南之。

那时裴皇后跟阴陵侯关系还好,总会招苏南之入宫,还让苏南之当了几年皇子陪读。

那年宫宴之上,越止挑唆,使得苏南之教训了十七皇子萧润,也不过是训斥几句便了事。

这个时候的裴皇后,就像是个长辈。两家长辈关系好,孩子们也总会玩到一处。

裴无忌回忆前事,心头忽而生出了几分异样。

然后他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苏南之身上。

苏南之方才正在练字,现在裴无忌进来,苏南之也站起来,也向裴无忌见礼。

练字是为了静心,可苏南之站起来时,模样瞧着却有几分紧张。

到底是十多岁少年,如今样子亦显拘谨。

裴无忌忽而说道:“你少报半岁,便没过十四,那也不必死了。”

没有死,那便和女眷一并流放,送去苦寒之地。运气好些,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苏南之却拒之,说道:“苏家已如此,何必再矫词逃生?与其苟活,不如这样便死了,也与父兄一道,彼此不分开。”

裴无忌嗯了一声,也未拒绝。

苏南之被押走,阴陵侯府加上旁支男眷总共六十七人,尽数斩于菜市口。

围观百姓者众,亦不免指指点点,各自交头接耳,说起阴陵侯牵扯李崇俨这个妖人,在京城暗起法坛,四处杀人。

几名刽子手分批行刑,苏南之年纪小些,是最后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