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越止这些话是描绘亲情难得,可薛凝听得那叫一个毛骨悚然。
这一番话里面,越止其实是在不动声色称赞林衍。
称赞林衍是如何的聪明,能独得家中全部资源,嘲笑被林衍排挤的兄弟是平庸无能。
而如今,林衍这个一向占尽家里便宜的聪明人,却是要自我牺牲,靠着在这里挨苦受罪,成全家里那些庸碌之辈的安稳生活。
本来被林衍死死攥住的家中资源亦要松手了,由着父母分配给别人。
况且薛凝不认为林衍会跟家中兄弟关系好。
自来争产兄弟失和的例子不知晓多少,更何况林衍又是那么一副唯我独尊的性子。
想也能想得到,林衍在家就是受尽嫉恨却占着家里资源大头不肯松口的性子。
这些原本被林衍紧紧握在手里东西,却伴随林衍的死,不得不松开手,任由这些资源流向了别的人。
林衍苍白的脸浮起了一丝异色的红晕,面色变幻。
他显然被越止描绘的和谐未来刺心。
有良心,但不多,更何况林衍死死不松口些许是为了父母,但更多是为了自己有一线生机。
但越止打碎了林衍这样的幻想。
就像越止所说那样,陛下已经关注这桩案子,这件事情上,谁也救不了林衍。
更何况在林衍看来,越止亦是说错了。
家中父母供养于他,无非是有利可图,何必非得说什么情分?若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就不会自己困于蜀地时提及家里困境,说什么费钱之处颇多。若是真心爱自己这个儿子,便不会在自己最艰难时候喊难处!
惹得自己还要画大饼,哄得家里将剩下家底尽数供给自己!
林衍当然也不会觉得自己要吸干林家有什么不对,他只觉得还要花心思去争,就是父母对他的爱并不纯粹!
希望破灭,如斯处境,林衍心头亦浮起了浓浓怨意。
这时节,越止却在这里言语柔柔:“虽知你要护住家人,必不肯招。可玄隐署招了我这个人,我总需做些事,要对你用些刑,待到裴署长满意了,我才好停。”
越止谦卑说道:“裴署长,这大约算是合乎规矩了吧?”
裴无忌:“你尽心去做便是。”
越止笑了笑,便朝林衍伸出手指。
林衍蓦然发出一声尖叫,说道:“我愿意招认,我自是愿意招!这幕后之人,当然是有的。”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可厌,他何需再维护什么?
“是,牧丘侯世子。”
他恐旁人不信,以为因他畏惧受刑,故胡乱攀咬,于是飞快说道:“当真是他,他面上与我不和,但实际却是十分贪婪。他查出我贪墨之事,便以此要挟,带他一道发财。他本在少府任职,又有权有势,自然能将这些事情掩得天衣无缝。”
“否则,我也起不了这样风浪。”
薛凝听到耳里,倒是足为奇,并不觉得是说谎乃至胡乱攀咬。
人前牧丘侯世子姜睿与林衍不和,故明明知晓林衍来府上赴宴,却不肯作证。直到玄隐署查上门来,方才松了口,令婢仆道出真情。
若只看如此种种,仿佛极恨,可实则并不是这样。
最大的破绽是列席宾客皆是与林衍不和之人,故无一人主动作证。灵昌公主见之,自然觉得林衍十分可怜,处处受人针对。
可是席间何人,宴请什么宾客,这些林衍是控制不了的。
能决定客人是谁的,便只有主人姜睿。
为什么会那么巧合,满席皆是不喜林衍之人?
若姜睿是刻意为难林衍,寻些不喜林衍宾客,那姜睿又怎会算到林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