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得他只想扯开皮囊,将这些无用的心肝脾肺肾都扔得远远的。
可姜姮语气仍平淡:“杀她一人,又何用?不过受人差遣,替人做事。”
“阿姐!”他带上了委屈的腔调,“我难受。”
“好啦,别难受。”姜姮偏过头,拍了拍他脑袋,“血都清干净了。”
“嗯……”阿蛮带着厚重的鼻音,应了一声,他下意识想往姜姮怀中挤,像小时候无数次一样。
“不过,现在这殿里头一股味,也待不下去。”姜姮一边说,一边起身,让他扑了一个空,“去后殿吧。”
后殿不如前殿宽敞,又背阳,有阴寒。
阿姐鲜少往那儿去的。
阿蛮奇怪,问:“为什么不去偏殿?”
姜姮答:“有人在里头。”
“谁。”阿蛮又问。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只是随口。
“你前几日见过的那个罪奴。”
阿蛮一愣,想起了那张熟悉的面庞。
他隐约觉得似曾相识,细想后,却是毫无印象。
他与阿姐形影不离,他不认识的人,阿姐自然也是不认识的。
所以……阿姐是瞧上了他的脸?
“他长得不好看。”阿蛮闷闷地说。
姜姮好笑,“别睁眼说瞎话。”
“只看那张脸,男不男,女不女的……长得乱七八糟。”阿蛮不快。
姜姮懒得和他辩解辛之聿的美丑。
没长大的小屁孩大抵就喜欢那些五大三粗的男子,见他们威武勇猛,便心向往之。
阿蛮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待到俩人进了后殿,他终是没忍住,又出声道:“阿姐……你是心悦他?还是只想借他躲了婚事?”
若是后者,阿蛮嫌阿辛身份卑贱。
若是前者……他又想杀人了。
宫人捧上切块的新鲜瓜果。
姜姮用签子插了一块,缓缓送入口中后,又递了一块到他唇边。
阿蛮耐着性子,张口咬着,还未尝出个味,就三两吞下了,急急忙忙又问:“阿姐,这半月里,陆喜陆陆续续带了好几位男子入宫。父皇是替你相看驸马!”
他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你方才不是说口干嘛?瓜果清润,你多吃些。”姜姮笑眯眯的。
这件事,她身为当事人自然清楚。
甚至,她得到的消息,比另居建章殿的太子还要多上许多。
但她不急。
有什么好急的呢?
八字还没有一撇,人选也未定下。
她没什么好急的。
阿蛮显然不这么想。
他也不愿被她用吃食糊弄过去。
那一双眸子深而亮,黑且清,就直直地望着他。
“阿姐,你要抛弃我吗?”
抛弃?
姜姮难得愣神。
他强装镇定,可眉眼处依旧泛出了红,声音更是颤抖的。
“母后不在了,父皇不喜我,宫内宫外的人都说,我不堪重用。”
“如今,连你都不要我了吗?”
姜姮听着听着,心就软了。
阿蛮小她五岁,如今不过十三。
算不得少年,也不是孩子。
她失去阿娘那年,八岁。
阿蛮三岁。
当时很混乱。
所有人都忙着出入椒房殿和崇德殿。
他们说,阿娘的死有古怪。
他们说,娘娘那么好的人,怎么死了?
他们说,皇后深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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