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知,昭华公主只爱同那些比她年幼的弟妹混在一处玩闹。
他们以为,是姜姮生性要强,不肯因齿序辈分而低人一头。
事实上,她只是不喜那些开了荤的堂表兄而已。
他们的眼是浊的。
每每见到,姜恒都能感知到,她在被打量,是作为女子被男子打量。
而不是身为公主和妹妹,被尊重敬爱。
让人生厌。
不如像阿辛这样,或冷眼,或怒视,或视她若无物。
小太医望了,闻了,粗粗切了后,赶紧侧过身,对向姜姮细细回禀。
他原先还垂头盯地,低声细语,可一说到药理医学,也渐渐忘了宫中规矩,抬起头,亮着眼望她。
“请殿下放心。”
“不过是积年累月的小伤。”
……
“太医署内有几位药博士最善调理……”
“那便由你来照看阿辛吧。”姜姮随口吩咐道。
小太医准备了一肚子的荐语还没说出去,自己就被轻轻松松委以重任,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尽医者仁心。
先说了几句答谢的套话,道:“殿下信任,臣不敢不尽心。”
“只是这锁链太紧,淤血不舒,久而久之,便是手脚俱废……”
他边说,边打量着姜姮的神色,生怕触怒了她。
这昭华公主脾气古怪,是宫内宫外人尽皆知的。
姜姮没有应答。
小太医立即道:“但……只需将红花、独活……捣磨成油,日日涂抹,还是能治好的。
“嗯……那就按你所言,照做即可。”她粲然一笑,很是满意。
她既然答应了人,要让他年年岁岁都安然无忧的,自然该做到。
至于要耗尽多少珍宝,才能养好他这具身子,都无所谓。
等小太医走后,殿内又只剩下了姜姮与辛之聿二人。
姜姮翩翩上前,双手轻柔地抚着他的发。
烛光下,少年的发微微泛黄,像是镀了层阳光般,并不柔软,甚至有些干燥。
她心思一动,垂下头,认认真真地将他的发丝缠在了指尖,一弯一绕,一绕一弯,仿佛乐在其中。
辛之聿一动不动,视若无人般。
“好了。”姜姮笑着将“小花苞”提起,又在他眼前悠悠晃着。
又埋怨般道,“你头发太糙了,划得本宫手疼呢。”
见他别开眼去,姜姮也不急,只慢悠悠地挑起那簇发,用发尾挠着他的脸颊。
双眼澄澈透亮,可话语却直白逼人,“为何不敢正眼瞧本宫?莫不是害臊了?”
片刻后,辛之聿眸子凉似刀光,却是逼视。
“昭华公主,为何要留某。”
一个罪奴。
一个一无所有的罪奴。
辛之聿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
姜姮笑着反问:“你不知吗?”
略利的红指甲划过他的脸颊,在那突兀又冰凉的颈链上停留片刻,手指一弯,指尖轻轻扣着少年漂亮又美好的喉结,随后又往下,往下。
那一身只被粗粗掩起的中衣随之散开,露出少年并不完美却充满朝气的身躯。
辛之聿僵住了。
这个自见面以来,一直像虎像狼,露着利爪尖牙,仿佛时时刻刻能将人咬下一块肉来的少年,在此时此刻,露出了柔软的腹。
他挤出两个字:“为何?”
“为何?”姜姮重复道,又不断眨着那双眼,像是奇怪于这个问题。
大周民风开放,而北地民风更是彪悍。
曾经的辛少将军见过蛮夷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