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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

姜姮逗孩子似得,敷衍了一句:“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阿弃蹙眉。

姜姮看他一眼,她生得很高挑,阿弃还未张开,所以这一眼,是由上至下的。

阿弃下意识感觉到不悦。

可姜姮神色自若,并无居高临下的睥睨之意。

姜姮又开口:“说什么?从前的我会觉得,这料子不如从前,果然是赶制出来的东西,算不得好。”

阿弃低下脑袋,压下心里头纷乱的思绪:“如今呢?”

姜姮实话实话:“没什么想法了。”

“没想法?”

“对。”

姜姮自然而然的在殿内走动着,一会儿翻看匣子里的首饰,一会儿玩弄着花花草草,毫无局促之意。

但事实上,直到距离玄裳军入长安城快十个月的今时今日,还有不少人在寻找昭华长公主的下落,有人想迎回她,以“匡正”朝政,有人想下手杀她,避免来日祸起萧墙……光阿弃所知的,就不下十人。

这十几人,都比不久前的姜姮,混得要好。

至少还有绫罗绸缎可穿,山珍海味可食,不像她,把自己弄成了流民模样。

“你知道为何,这长生殿内无人伺候吗?”阿弃好奇。

姜姮答:“总不能叫我堂而皇之地回到长生殿。”

“哦……”

原来她清楚。

姜姮拿着螺子黛,对镜描眉。

镜子一角,阿弃靠在柱子上,神色愈发困惑。

他实在弄不明白姜姮。

其实辛之聿没有吩咐他,要他必须盯着姜姮,或者其他事,一路送她来长生殿,又留下看着她,都是他自作主张。

“你……”阿弃犹犹豫豫开了口,“想要见谁吗?我可以传递消息。”

姜姮挑眉。

阿弃索性实话实说,“反正你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待在长生殿吧?”

姜姮反问:“为什么不?”

阿弃冷笑一声:“如果你是这种人,这朝里朝外这么多双眼睛,就不会盯着你瞧了。”

“你想帮我?”姜姮平静。

“不算。”他站直了身,双手搭在身前,“只是,我不喜欢看你留在将军身边。”

“辛之聿?”

“对。”阿弃笃定道,“你继续留在他身边,他迟早要成为下一个张浮。”

姜姮眸子微动,看向镜子的一角。

“你想过后果吗?”

“什么后果?”

姜姮不语。

阿弃又追问:“会有什么后果?”

姜姮不动声色地长舒一口气,眼光闪过亮光。

一旁的阿弃有几丝不耐烦:“快说吧,你不会真的想待在这儿,当一辈子的禁脔吧?”

事到如今,许多事都脱离了姜姮的预期,她想,这未尝不是机会,但还有一些事,需要确认。

“你是何时认识辛之聿的?”姜姮问着话。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

阿弃眯着眼。

姜姮笑了笑:“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兄长,张浮,是死在我和他手中的。”

阿弃敏锐:“你想问什么?”

“你瞧,我负他数次,但他待我如初,再坚硬的铁石心肠也该为之动容。”姜姮转过身,直直看向了这个一脸稚气却眸子阴冷的少年。

“我总不想见他,因我而死的。”

阿弃面上神情冷淡了许多,久久凝视着姜姮,也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但有一件事是清楚的,她的确不简单,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