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冷笑一声,也直直看向了他:“那朱公子所作所为,是为了何事?”
不紧不慢地道,“听闻,此次新令推行,朱公子没少出力?”
“小人……”朱北正要说。
姜姮先声道,似嘲似讽:“你也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也是为了帝王朝廷?”
朱北顿了一顿,“小人瞧着,却觉得,这江山社稷也好,帝王朝廷也罢,都不及殿下分毫。”
“倘若换了小人来选,宁可舍了天下,也要留住佳人在侧的。”
姜姮微微眯起了眼。
“想来,陛下也是如此认为的。”
朱北继续道,行云流水般,既表露了自个儿的忠义,又为皇帝说了好话。
可这后半句话,全是欲盖弥彰的意味。
姜姮下巴微扬起,似笑非笑,有些许倨傲,直白地打量着他。
朱北还跪着,身前的蟒蛇纹微微凹陷,似在腾云驾雾,蟒蛇四爪则由金线糅织而成,流光溢彩,威武霸气。
只这双膝却是软的,脊梁也是无的。
姜姮瞧着他,觉得有意思,面上不显分毫:“你说,你是这般想法……那本宫若说,让你为本宫而死呢?”
朱北笑:“殿下对小人,有知遇之恩。殿下要小人死,小人定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所不辞。”
姜姮笑着摇头:“光说有何用?”
朱北弯着身,半爬半赶着,回到了原处。
只闻清脆一声响,他重重的砸碎了那装着香露的水晶瓶,清香满殿中,他持着一片尖锐碎片,跪回姜姮身前。
姜姮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朱北一边扬起了头,露出了洁白而纤细的脖颈,一边双手高捧着锐利碎片:“殿下,请——”
他本就是文弱书生清秀相貌,又因身下挨了一刀,剜去了男子的恶根,如今瞧着,更瞧不出是男是女,只觉得清秀而阴郁。
姜姮接过那拇指长的碎片,拿在手中小心把玩,忍俊不禁,“请?请本宫杀你吗?”
“是。”朱北双目灼灼,里头蕴着真实笑意,“还请殿下莫要嫌小人血浊,只管取出小人的忠心瞧一瞧,也好叫殿下安心。”
血浊,会脏手。
姜姮倒不怕脏手,洗洗就能干净的事,只笑:“杀你?本宫倒是有几分舍不得了。”
又看向他,不轻不重拍着他的脸蛋,“还望你记得今日所言。”
朱北扬起头,笑得像只犬。
忠心耿耿,对主人有用的犬。
崇德殿内,宫人都散去,只留朱北回禀。
姜钺磨着红玉发簪,细碎的粉末都堆在了指上,除了方才的一眼后,就未再抬眼看向朱北。
“阿姐如何了?”
朱北貌恭言敬:“小人已同殿下解释,想来殿下,也能明白陛下您的苦心。”
“你是如何解释的?阿姐为何会信你?”
姜钺冷笑一声,是半信半疑。
朱北也半真半假地说着。
姜钺蹙眉:“只是如此?”
朱北笑:“公主殿下是通情达理的,只要明白了陛下的不得已,自然会理解陛下的难处。”
又道,“不过,在下人微言轻,即使说再多,公主殿下未必就能都听进去。若陛下有心,不如等此事过去,再与殿下亲近一二?”
“自然,此事何须你提醒?”
姜钺略不耐地答,他虽未全信了朱北所言,但因事关姜姮,也只能不管不顾起来,当即站起身来,想赶去长生殿,去亲眼瞧瞧姜姮,看她是否真消了气。
不料,朱北又扑上来,拦住他:“陛下莫要着急。”
姜钺睨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