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12 / 30)

这是不争的事实。

姜姮出生后,她已是皇帝的妾室,还是建章宫内第一位侍妾,在此之前,长安城内外都在说,太子与纪太子妃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美好如上古时的传说,后来,这个传说被打破,在诸人口中,她就成了背主求荣的家伙。

年幼

的姜姮听着,自然对她毫无好感,直到纪皇后去世,柔妃又多年不改一日地关照、爱护着她,二人才逐渐走近。

“小殿下,妾绝非有心试探,只如今能再为娘娘伸冤做主的,只有您了。”柔妃戚戚哀哀地道。

姜姮面不改色,因提到了纪皇后,眸光似乎柔软了许多。

只当那双眸子落在那位老者时,顿时冷冽又凌厉,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当年,又为何要入椒房殿?是为谁谋?”

“公主殿下……罪人知错。”

老者佝偻着身子,俯跪在地。

姜姮面如冰霜,缓缓坐直了身:“你如实说来,本宫便给你个痛快,许你家人收尸。”

老者连连磕头,泪滑入脸上褶皱,如雨水簌簌而下,高声呼道——“多谢公主殿下!”

这老者该是将此事的起承转合都回忆过千次万次了。

再次提起时,便能说得极其流畅、精简,若不是少了抑扬顿挫的语调,又多了因恐惧而难自抑的哭腔外,简直就像天生的说书人。

但无人,会将他的话语,简单当做一个市井传闻。

姜姮早知,阿娘的死,并不正常。

她亲眼看过的,虽然人人都拦着她,但她还是去看了。

拨开满棺材的金银珠宝,又挑开玉覆面,拉着阿娘的手,竟然不敢认她。

阿娘是出了名的美人,可躺在那里的尸体,却是面容恐怖的,青的唇,红的肤,全身都肿胀着,膨起了一条又一条虫豸般的血管。

就算被病痛折磨,就算因死亡而消散,但她的阿娘,不该如此不堪地死去的。

只有剧毒。

只有剧毒,能让阿娘变成她认不出的模样。

老者不敢歇气,一边泪与唾沫齐飞,一边滔滔不绝,不一会就讲完了当年的真相。

姜姮窝在位上许久,感觉腿很是酸麻,隐约发痛,痛得想哭。

声音却还是平静且冷淡的,她问:“那个毒,饮下去,疼吗?”

阿娘会疼吗?

老者还在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了,也还不敢停下动作。

他老老实实答:“回殿下,罪人不知啊,罪人真的不知啊……”

是啊,他怎么知道呢?

饮下如此剧毒的人,都死了,又有谁,能告诉他,还疼不疼呢?

但姜姮想,阿娘肯定疼。

要不然,她怎么会红肿了眼,像是撕心裂肺地哭过一场?

为后,为纪家女,为母亲,阿娘都是很坚强的。

姜姮记得,自己年幼不懂事时,闹出过大祸,其实也不算大祸,就是私自跑出宫,即差点弄丢了自己的命,也惊扰了百姓的安居。

但孝文太后动了大怒,就要按国法罚她。

国法,那是不留情的。

她又倔,大有一死了之,也好过当众受辱的豪迈。

是阿娘替她受了刑罚,女债母偿,阿娘跪在宫门前一日一夜,那是一个天寒地冻的日子,不出所料,跪伤了膝盖,腿折了,直不了。

腿断了,该多疼啊。

她哭天摸地,想大逆不道一回,去踢断纪太后的腿,让这个老虔婆尝尝这滋味。

又想,把自己腿割下来,还给阿娘,替她免去此难。

还是只能怨自己。

当时,她太小了,只知道无法无天,不知道什么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