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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中间、靠近被车轮压扁的易拉罐的地方,有那样一个小小的身躯。

并不是白色的,而是更杂乱的、灰突突的,很不好看的颜色。闻念很熟悉的毛色。就那样软软地瘫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

而小小的闻念就愣在那里。她站在路边,一动也不动。

她站在那,死死地盯着那道影子。好像被车撞死的小狗会突然活过来,摇着尾巴来拱她的手。

但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闻念猛然惊醒过来。

她急促地吸着气,几乎是跌下了床,冲去门边按开了房间的顶灯。

“啪”地,白炽灯光下,卧室亮如白昼。

而闻念浑身发软地靠在门边,双手用力地交握、一声声剧烈地气喘着。眼前因为过于急促的换气而阵阵地发黑。

那时,她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就像是梦里一样,她什么也没有做。

泛黑的眩晕感涌上来,心脏砰砰的剧烈搏动与挣扎就快要冲破了单薄的胸腔。

她有点站不住。闻念于是扶着门、慢慢原地蹲下来,让自己至少不要跌倒在地板上。

在她用力的抓握下,手指间上过了药的伤口很快就被重新抓破了,渗出一点零星的血珠,那样蹭在了浅色的睡衣衣袖上。而闻念对此浑然不觉。

她就只是被陷在记忆中的惊惶与恐惧中,无法挣脱。一直这样被困住了八年或更多。

……那天,她什么也没做。

没有走近过去,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小狗,还是其它毛色相似的流浪狗,亦或者只是一块颜色很像的垃圾袋或废弃抹布,更没有能够将小狗好好地安葬。

而小时候的闻念只是头也不回地逃走了,自己抱着书包、在小巷子里哭了整个晚上。因为她就是这样的胆小鬼,又太自私,她很怕,她什么、什么也做不好。

从小到大,闻念总是会梦到那只小狗。

她梦到小狗和她一起玩、守护她,在它和她其实都根本没有去过的一望无际的公园草场上撒欢,还有玩飞盘,像是那些将小狗养得很好的人们都会做的那样。

但是,其实闻念打心底里知道,那只连名字也没有的小狗其实应该是怨恨她的。

因为她的胆怯和自私。因为她甚至都没有把它埋下去,而只是让它孤零零地死在了那条街上。

闻念蜷缩在门边,怔怔地望着自己手指上蹭开的血迹,只是感到脸颊上有些发痒。

她没有意识到,那其实是眼泪在连串地滚落下来、又沿着衣领口漫开。变成一片湿漉漉、苦涩的痕迹。

她想……

而这个愿望浮现在脑海中。闻念不想一个人。她觉得害怕、也觉得羞愧,她缺乏面对这些的勇气。

……想去找黎安安。

也许,只要在黎安安的身边,她就不会这么怕了。大概因为黎安安的短发毛茸茸的,而黎安安也有那样一双亮亮圆圆的眼睛,会很专注地望着她、对她笑,好像她值得她现在得到的所有一切——

然后,闻念的理智也随之跟上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闻念还没有确认手机,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但时间无疑早已是深夜。而她更加清楚的是——显然,黎安安并没有必须陪伴她的义务,更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她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本碘酒的颜色已经又染上了血,伤口上的痕迹已经有些干了,而结成一种很不漂亮的、斑驳的暗褐色。闻念这样冷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只是觉得恶心。她不知道黎安安是怎么能用那么认真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为自己上药的。

明明只有这么恶心而已。

……闻念从没有想到过,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