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2 / 4)

南闯北的商人以及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人。

船家便是看准了这一点,于是除了载货之外,又在船上弄出了两个小隔间,沿途搭载一些散客,一个人收二十文船钱。

因着这船不是专门载人的,船上各种东西显得很随意,睡人的船舱一共就两间,汉子和船工们睡一间,余下的女眷和哥儿们睡另一间,都是大通铺。

旁边一个正抱着孩子哄的妇人见他醒了,主动来和他搭话:“呦,小哥儿,你醒啦!梦见爹娘了吧!”

这妇人这几日就睡在江云苓隔壁,方才她听见这小哥儿嘴里喊娘来着。

其实她老早就注意到这小哥儿了。

因船上还有不少汉子的缘故,她们女人和哥儿为了避嫌,一般都不会出船舱,大家闲着没事儿便都爱聚在一块闲磕牙,独这小哥儿不一样。

平日里醒了不是吃就是躺着,也不怎么与人说话,瞧着性子有些孤僻,但好在事也少,不像旁的几家似的,成日里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能吵起来。

妇人对自己的这邻铺还是挺满意的,独有一点,这小哥儿长得也忒丑了,一张脸黑乎乎的跟煤球一样,那右脸上还疤疤癞癞的,一开始可是唬了她一跳。

不过这丑哥儿人倒是挺心善的,前两日见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汉子又在那头,忙不过来,还给她搭了把手,哄了会孩子。

也是为着这个缘故,那妇人此时瞧着江云苓心里也软了几分,主动安慰了一句:“没事儿的,咱们这船明日就该到平遥府了,你爹娘说不上到时就在船下等你呢!”

闻言,江云苓沉默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头却升起了一阵苍凉之感。

不会了,他的爹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见江云苓没有搭理她,那妇人也没放在心上,只当这哥儿生性如此,她怀里的孩子也睡着了,她便抱着孩子与旁人唠家常去了。

江云苓默默的拉起身上被子重新躺下。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来日了,然而每每回想起来时,江云苓却仍觉得如在梦中。

他本是嘉陵府兴宁镇义丰村人,父亲江谦,原是村里的草药郎中,靠着替村里人看病,上山采挖药材再拿到镇上的药铺子售卖,一文一文的攒下了些银子。

终于,在他八岁那年,父亲在镇上盘了家铺子,一家人也从村里搬到了镇上,开了家医馆营生。

平日里,他爹在前头的中堂里给人瞧病,他和娘便在后院住着,帮他爹晒晒药材,打理家事,一家人子虽然人不多,日子却过得温馨和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十多日前,父亲如往常那样出门去山上采药,却不慎从山涧里跌了下来,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母亲季婉容听到这消息以后受不住刺激,本就不太好的身子骨更是彻底垮了,没两天便也跟着去了。

江云苓在短短的几日里接连失去了疼爱他父母,整个人几乎崩溃,大病了一场。

然而父母的丧事还要操持,于是江云苓强拖着病体,在一位世叔的帮助下办完了父母的丧事。

只是一连串祸事却并未就此结束。

他那长居在村中的阿奶孙氏和二叔,三叔,在他爹娘办完丧礼的第二日就找上门来,一大家子人欺他父亡母去,竟合计着要将他卖给镇上的一富商为妾,谋夺着要抢占父亲留下来的屋产。

他阿奶更是指着母亲的灵位大骂母亲是个丧门星,就是她克死了父亲。

江云苓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论如何也骂不出那些腌臜的话来,幸而他早有准备,请来了镇上一位与他们家颇有私交的衙役,这才吓走了那一大家子。

可事情发生以后,江云苓便知,兴宁镇他也是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