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晚上回去的飞机,你……有什么要给陆渔说的吗?要是我能碰见她,可以帮你转告她。”
季晚眠埋头,自从得知裴思澈去世后,她再也没联系上陆渔,难免不会想要关心一下,但现在真正有了转告的机会,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难道说那些想开点、没事的都过去了、人要朝前看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语?这些话轻轻松松就能说出了口,而真正面对一切的人,所要承受的痛苦远大于旁人看到的,或许这些悲伤压在心头,还会让人……
所以,她唯一想要的就只有:“麻烦你确认一下,小渔没有因此而……轻生,别的就不用说了。”
说出那两个字时,季晚眠都有些不情愿,但她又怕一直联系不上的小渔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裴今月应了下来,也没再逗留,往后退了两步,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就直接离开了。
季晚眠望着其背影,想喊住,又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好垂下头,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异常的心慌意乱。
她偏过头,往水流看去,猛地想起了画纸上因为擦水太用力而被戳穿的小鱼。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季晚眠回到家,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
最后,失眠到凌晨五点,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了手机,虽然知道对面不会接,但还是将电话打了过去。
这次,对面居然接通了。
“晚眠?”
直到陆渔先开了口,季晚眠才确信自己这次真的打通了电话。
“小渔,你还好吗?”季晚眠缓过神后,连忙关心问道。
陆渔言简意赅:“不好。”
季晚眠“啊”了一声,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渔打岔了。
“但我不会想不开的。”陆渔补充说,“还挺巧的,刚刚裴今月也来找我聊了很多,我确实之前因为伤心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但我现在想的是,裴思澈说她前几年只知道工作,也没出去玩,虽然她已经……但我依然想去完成她的心愿。”
季晚眠有些担忧:“你一个人吗?”
陆渔回答:“嗯,一个人去,我的超市之前卖给别人了,手里还有些钱。”
季晚眠本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陆渔心意已决,再劝也是无济于事,索性让陆渔去吧,倒也可以散散心。
又随便说了两句后,陆渔挂断了电话。
季晚眠放下手机,也没想睡觉,而是偏过头,看向窗外天空。
冬天白天来的晚,黎明迟迟未到。
漆黑一片。
裴家没有一处开了灯。
也没有人睡着了。
在这场黑夜里,裴今月摩挲着裴思澈留给她的信,眼睛肿痛得快要流不出泪水,脑袋嗡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却又记得信里的每一句话,尤其是那句“其实我没有失约,只是碰见了又来找我要钱的父亲,我怕他伤害你,所以没有留在公园里”。
真相就是这么简单,但由于她这么多年对裴思澈的厌恶,以至于到最后,都没能亲自听裴思澈说出这些话。
她早就不怪裴思澈了,也不会再因为裴言的偏心而厌恶裴思澈了……
可她再也不能去道歉了。
裴言也没有机会去得到裴思澈的原谅了。
就算她一直不相信这一切是现实,一遍遍告诉自己只是一场梦,但每次失眠的深夜,她悔恨的眼泪都会告诉她,自己失去大女儿裴思澈了。
一开始她也去责怪过陆渔,甚至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陆渔身上,认为是因为裴思澈逃跑才生了这么一场大病。
但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