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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真打开门帘,回道:“我和你舅母正忙着制药,文进又去县城了,以至于家里连个招待客人的人都没有,更何况去山上找你,告知你呢?”

林卓听得出李文进的嘲讽,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眯着眼眸沉思了片刻,突然面露愧疚之色。

“我自知这十年来未尽到父亲之责,不敢奢求知知能原谅我。只是前几日我调到洛京,升任尚书省正五品诸司郎中了,我突然间苦熬出头,挣脱束缚,可以于官场大展拳脚了……自然想将知知认回家,知知毕竟是我的亲女儿,若非心有苦衷,我怎舍得将知知扔在此处不闻不问?”

林雾知挑高眉梢,抓住字眼:“我有些好奇你所谓的束缚是什么?莫不是我的继母王夫人吧?”

林卓脸上的虚伪顿了下,道:“你继母待我宽和温良,如何是束缚?”

林雾知明白了,林卓虽然升官了,但此官职绝称不上位高权重,所以他只敢暗暗对王夫人发几句牢骚,明面上照就不敢说王夫人的任何不对。

“这倒是有些意思。”

林雾知微微偏头,目光如刀般钉在林卓身上,仿佛要剖开他的皮囊,看看那颗心到底是黑是红。

“把你调任的人可真是瞎了眼了,竟不知你是裙带官,半点能力都无。”

林卓诧异地睁大眼,全然没料到林雾知竟敢这样对他说话。

林雾知何止敢这样说,她还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林卓一眼,以女子品评陌生男子的那种轻蔑不屑的语气说道:“林大人若有空闲时间,还是多保养保养自己,免得年老色衰,被王夫人抛弃,到那时,莫说什么诸司郎中,便是想要重回怀州长史之位也是难以登天啊!”

林卓脸色气成猪肝,抬起胳膊略略颤抖地指着林雾知:“你这个逆女!”

李学真赶忙过来打圆场:“唉呀,这不是林大人你没有带在身边教导嘛!知知在乡野间待着,难免会染上乡野的粗鄙,林大人对此事应该早有准备才是!”

杨代云也在一旁帮腔:“你数十年对知知不闻不问,如今见知知平安康健就该知足了,何必在乎这些虚礼呢!”

夫妻二人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彻底堵住了林卓的嘴,让林卓再度心虚起来。

他走到林雾知身前,望着林雾知与她娘亲李月见极为相似的面容,心中泛起丝丝怀念之意,语气略略柔和了。

“总而言之,我这次来是要接你回洛京生活的。听闻你的夫婿意外而逝,你也莫要太过伤心,洛京城大把的好男儿,哪个都比你那个亡夫强!”

林雾知不耐烦地蹙眉:“我郎君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说!更何况在我看来,满洛京城的男儿也不如我郎君!”

林卓轻叹一声,倏忽间又摆出一副严父的模样,背手挺腰,言辞恳切道:“你何必如此疾言厉色?我终究是你爹,哪怕你心里恨我,我也想你能过得好。”

林雾知默默翻了个白眼。

早在她托舅父寄信给林卓,却得来林卓让寻常的丫鬟小厮接她回洛京,还想把她嫁给王家子弟维持两家姻亲往来时,她心中对父亲的最后一丝祈盼就没了。

自那之后,她一想起林卓,心里只会泛起丝丝缕缕的恨意。

但前不久她收到嫁妆的那一刻,她再想起林卓时,便连那一丝恨意也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厌烦。

有些缘分强求不得。

没有爹的这十年,她都挺过来了,余生有没有爹,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与林卓就此当个陌路人,以后狭路相逢对面不识,更不必知道生老病死。

“我不恨你,恨你多累呀。我每天都要上山采药,回家炮制草药,我忙得连睡觉的功夫都没了,哪还有时间恨你?多谢您担忧我,只是我现在过得挺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