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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在恶来心头盘旋四五日, 折磨得他难安。

“……公主是天上月,我自知不配;今日之事,我绝不令旁人知晓……”

他那时已这般说清楚。

但回忆那时言语,不免就要记起那温热情事……

而思绪才略略触及回忆边缘,蔽膝便已拱出夸张弧度。

脑髓沸腾之感瞬时袭来,他当时足下湿滑,险些就要堕入那隐秘陷阱、万劫不复……

幸而他理智犹存,反而将她劝住。

他犹记得妲己当时的模样。

美目圆瞪,一脸难以置信,两排细细白白的小牙咬紧,倒好似要咬断他喉管!

他竟错觉是自己负了她……

“恶来——”

是天子声音。

他忙回神,记起自己随贵族来田猎,却因心神不宁,只猎得两头獐子。

此时摆宴,月宫高悬,他还未用食,却已喝醉。

天子威严俊美的面容仿佛隔着一层雾,语气温和:“若醉了,不必强撑,歇去即可。”

父亲责备的目光往来,大约是在怪他当着天子面也如此散漫。

但天子一贯比父更慈爱,他心知自己即便去了,天子也绝不会动怒。

于是他当真告罪离去,也不叫人跟着,踉跄着、眩晕着……

为何如此煎熬?

本该至死心中都只有天子一人……而后死了埋于皇宫之下,从此如亚长一般,忠魂守护世代商王。*1

许是……许是知晓妲己也随行之故……

入大帐,绕屏风,他跌跌撞撞倒上牀,脑中纷乱。仰面而躺时,想起日间见她的情形……

那场面,倒好有一比:

群蜂扰仙葩,众犬逢旧主。

他从未见过那些眼高于顶的公子们如此失态过,争先恐后,如痴如醉。

有几个为她大打出手,旁人还要嫌弃:“你们若打,就合该滚远些打,若是敢惊到公主……”

而妲己,她懒懒靠坐在辇上,看着他们争斗,水润的狐眸美而空,仿佛什么也入不得她的眼。

忽地,仿佛察觉了他的目光,她望了过来。

恶来于醉酒中猛地抓住胸口,感到一阵难言的疼痛——

那目光……极难形容,冷淡,森寒,与她在温泉中的脉脉注视完全两样。

那目光……像柄刷子,轻轻刷过,随即飘远,仿佛他与那些犬并无不同……

他眉头紧蹙,额上见汗,又偏自虐般遍遍回味,将心剐得鲜血淋漓。

很快,他承受不了这种酷刑,脑中自己在将自己恐吓:“停下……止住……”后来几乎要哀求自己,“停下……”

恍惚中,他听到帐帘掀起,还以为是奴进入,这才从梦魇中清醒,低哑问:“谁。”

“嘶拉——”怪异一声,很似布料撕裂。

他正疑惑,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大亚?”

只一句话,便似雪水兜头,浇了他一脸,令他瞬时清醒!

猛地睁眼,果然昏暗中,妲己正袅娜坐在牀畔。

她本就容貌近妖,此时在帐外大烛摇曳照来,更是鬼姿灵魄,最怪异的是,她为何肩上衣衫破损一处?

“公主!这……这是我的帐……”他说着,却因醉酒而一时无法起身,绵软低斥道:“你……快出去!”

“你的帐?”她冷笑一声,从枕畔挑起一件丝质的透明小衣:“你的?”

恶来脑中一懵。

妲己素手高抬,一松,小衣便飘飘渺渺落在他面上,“大亚嗅清楚,这里,是我的帐。”

浅浅香气混合着她的气息散开在鼻端,他脸猛地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