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去吃了碗面,你便将那册《庄子》独本卖予了一个女子?说了多少回,经书道论卖予男子,话本闲书卖予女子……”
原是铺中伙计在摊主外出吃饭时售出了一册独本,老板不满买主是女子,正对伙计大加训斥。
这厢,胭脂铺摊主心一横,只觉道出实情方为上策。
一盒胭脂事小,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能把信誉和招牌砸了。
“公子,当真无甚大事,只是因这胭脂一般是女子才用,小的第一次见买来自用的男子,一时震惊,实在失敬。”
怎知如此一解释,才仿佛捅了蜂窝,叫这白衣少年拧眉道:
“女子「才」用的?提亮气色并非仅女子有需求。在下观这街上路人,就有不少男子亦有此需。”
摊主直在心中叫苦。
这位白衣少年可真是位祖宗,如此一句话,倒是把一旁的路人都卷了进来,眼看着一旁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是越来越多。
“胭脂就是胭脂,用以提亮气色的一件客观物事,谁有此需求,谁便用之,难道并非如此?这同性别有何关联?为何提及女子就认为她应当钗金施黛,提及男子便认为他应当孔武气概?”
他转向旁侧摊位上的书摊老板,继续道:
“胭脂如此,书卷亦如是。卷者,传知也。谁有获取知识的需求,谁便可翻开书卷获取知识。何以单凭性别一字便武断妄下定论,认为现实定如自己的臆想那般,是女子便看不进《庄子》道论,是男子便看不得闲书话本?”
白衣少年的话语落在人声鼎沸的主街上,却在人群的沉默中掷地有声。
“一件客观物事,为何要以性别偏见加诸其上?”
燕无辰想,八百载过去,山下之人依然同八百年前一样,无聊且无趣。
“恕我直言……”
他环顾人群,一字一句道:
“这是无视事实的傲慢,亦为轻率无礼的偏见。”
延长的沉默中,人群的静默有了逐渐向骚动转移的趋势。
胭脂摊主暗道不妙,这位白衣公子如此锋芒毕露,理智些乐于自省之人还好,只怕更多人被揭了痛脚又找不到台阶下,会随意找个由头对这位秀气的少年动手——
旁边的书摊老板显然已蠢蠢欲动。
问题是,这位少年接得住众人恼羞成怒的拳脚吗?
胭脂摊主的疑问并未得到被解答的机会。
人群骚动之时,只听得一阵清越的笑声伴随步履之声渐行渐近,一位身着青衫的少女抚掌大笑道:
“道友所言极是!胭脂本作提色之用,何以仅女子可用;经卷本为学识之载,何以仅男子可阅。”
百晓城虽为修界城池,城中却并非人人都为修士,而聚集了大量出生在修界,却因未生出灵根而无法修炼之人。
时日久了,除却因着修界灵气滋养,城中人寿数稍长个十年八载之外,百晓城与凡间城池并无太大区别。
也因此,众人先为少女大笑所惊,又听少女口中“道友”之称,再观少女周身沉着气度,只觉此人当有不俗修为在身,顿生忌惮,纷纷为青衫少女让出一条道来。
少女以手中玉骨扇轻敲掌心,笑道:
“想必诸位也对人间皇朝之事有所耳闻。近千年更迭间,女皇男帝治下之盛世五五开也,足见治世之能如何,与性别无甚关联。”
因着身在修界的隐约优越感,在场诸人哪曾特意关注过凡间兴衰?
听青衫少女如此一说,众人只觉一顶高帽被扣在脑门上,一时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治世之能尚如此,想来气色也好、求知也罢,自然皆如是。”
少女含笑环顾人群,“诸位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