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劝解着自己,这种没有尊严日子从她十五岁在“自愿接受基因融合改造书”上签字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年,而且大概率会一直持续下去,既然看不开,那至少得学着习惯。
何必为了一两件衣服纠结。
齐蓁在浴室门口催她快点出去。经过镜子的时候,柳燃还是没有勇气往镜子里看一眼。
长出尾巴和狼耳之后,她几乎没照过镜子。那两个或许在别人眼里柔软可爱的器官,于柳燃而言是耻辱的来源。她无法忽视它们的存在,走路的时候如果不翘起尾巴,尾巴上的毛毛就会一直扫她的腿;有任何微小的动静,那双又厚又尖的耳朵会条件反射的竖起;心情低落的时候,狼耳会第一时间软趴趴的垂下。
它们时时刻刻提醒柳燃,她是被培育出来的异类,一生都只会被形形色色的目光凝视:戏谑的,兴奋的,想要施虐的……在那样的目光下,她永远穿不上衣服。
尊严不在衣服上体现。
可是没有衣服,就会让人尊严扫地。
就像现在。无论再怎么宽慰自己,柳燃最终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睡衣之下全luo的事实,走路只敢小步小步的往前挪。
齐蓁原本想把她拴在客厅立柱上的,结果绳子不够长,齐蓁就带她来到二楼,将绳子一端拴在了一个紧闭房门的门把手上。
“你在这儿等大小姐。对了,你不知道大小姐的名字吧,她叫明斯予,斯文的斯,给予的予,千万别叫她大名,她不喜欢。记得叫她明总。”
齐蓁说完,噔噔噔下楼了。
八月份,空调开的很足。柳燃在大理石地面上坐了会儿感觉凉,尾巴差不多晾干了,她就把尾巴垫在身下,剩下的半条尾巴被她当抱枕抱在怀里,从中汲取温暖。
羞耻的来源此刻变成她唯一的倚靠。柳燃又累又困,抱着尾巴,不知不觉靠着门睡着了。
明斯予晚上才回来。
整个房子的灯亮起,高跟鞋哒哒响了两声,像是踩着柳燃的尾巴,柳燃一下子惊醒,睡意全无,周身发冷。
她的“主人”回来了。
她听到齐蓁跑到门口迎接,明斯予问柳燃在哪儿。
脚步旋即向楼上逼近,柳燃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先是脚步,接着是暴雪后的香水味,做好了十足的铺垫,明斯予的身影才悠悠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她光着脚。过了一整个白天,明斯予的头发依旧是一丝不乱,稳稳的在脑后盘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一部分雪白的皮肤,一枚小小的痣趴覆在锁骨上,在衬衫领口后半遮半掩。
明斯予走路时后背是笔直的,下巴微抬,眼神向下,看什么都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她径直走到柳燃身前,柳燃坐在地上,被迫仰头看她。
静静对视了几秒,柳燃顿然醒悟——就因为明斯予站着她就得仰头进行这场完全不平等的对视吗?谁规定她就要看明斯予了?
她偏不看。
随即低下头。
刚低下头,柳燃又想到另一层:明斯予会不会觉得她是心虚不敢和她对视?觉得她怕她?
她才不怕。于是又坚定的抬起头,寸步不让的望进明斯予的眼。
望不进去的。被眼镜挡住了。
明斯予看她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的,两只银灰色的毛茸茸耳朵小毛球一样跳上跳下,耳道透着淡淡的粉,一簇浅色绒毛从耳道可爱的往外扎着。
手心仿佛有一阵微弱的电流窜过。
明斯予明白自己发病了。五年前,她发现自己手心经常发痒刺痛,只有摸到毛绒玩具或者小狗小猫才能缓解。医生诊断她患有毛绒饥渴症,一种精神心理疾病。
无法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