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容是被人服侍穿衣惯了的,当着她的面便开始解衣。朱槿连忙将门关上,叹
道:“夫人何必自暴自弃,陛下还留着您在中和殿内呢,未必没有来日。”
她笑笑,谢过她的好意安慰,没有多言,换上了她送来的棉布衣裙。
风雨如晦,她用了一顿很是简陋的晚膳,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小宫女走进来给她桌上塞了张纸条就一溜烟跑远了。
她打开,纸条上字迹潦草——
“睡莲无事。
请夫人珍重自身,以图来日恩宠。
看完务必撕了。
行香。”
漪容自嘲一笑,走了出去,将字条撕碎泡在雨水中,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别人都在安慰她,甚至勉励她上进,她真不知该说什么。
她发呆许久,这屋里什么事都做不了。
昏暗的烛火将她的身影投在地上,纤细柔弱。
漪容骤然想起自己来行宫前就是这般浑浑噩噩,很像她以前看书看到的郁症。
必须找点事做,不能一直发呆。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鼓起勇气去敲了敲隔壁屋子的门。
里边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宫女躺着,并不认识她,听她说想借块布巾,指了指在哪儿就没搭理她。
漪容谢过,用雨水打湿布巾,蹲下身子开始擦拭椅子。
她从没有做过这等活计,起初很是不习惯,但手上有东西在忙,脑子就顾不得发愁了。
漪容将床身也来回擦了几遍,累得胳膊发酸,举都举不起来。
她洗干净还了布巾,想了想,对屋内的四个姑娘道:“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做的手帕荷包,给我丝线可以找我做。”
这世上,无耻下作之辈,道貌岸然之流都好端端活着。
她路漪容也可-
雨后山林空气格外清新。
但地上亦是湿滑不堪,根本不适合游猎。
宁王猜不出皇帝为何延期一日在暴雨夜后仍要出城游猎。他觑了眼皇帝的脸色,玩笑道:“皇兄还是快些给我找个皇嫂吧。”
“怎么?”
宁王道:“昨日平阳侯托人来问我,他女儿究竟犯了什么错处。您要是有了后妃,那就是女眷去问嫂子们了,哪里还用得着问我?我可不知道这乔大姑娘有何错。”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透露,也存了几分好奇。
皇帝御前内监高辅良亲自去乔家的别院训斥教女不善,赏了她一顿掌嘴。宁王听说时这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据说这位乔大姑娘的脸是很长时间见不了人了。
日后怕是也彻底没脸见人了。
宁王觉得皇帝不像是会管臣子内眷的,除非这乔大姑娘得罪了皇帝本人。
皇帝嗤笑:“平阳侯连这都想不明白?”
他脸色随即淡了下来,甩了甩马鞭。
宁王疑惑道:“她究竟犯了何事,让您派人去责罚?”
皇帝冷道:“小事,不值一提。”
兄弟二人在雨后山林里慢慢骑马,身后是成群的侍卫阉宦。片片树叶盛着露珠,有风吹过,如同落雨。
宁王沉默了一阵,又忍不住想开口说话。
皇帝少年时和几个堂兄弟关系都很好,但多年在外都已不大熟稔,眼看他这个皇帝唯一亲弟就成了和皇帝关系最近的人。
来寻他说情想让他帮着递话的人也多。
说得最多的便是皇帝的后廷之事。
他这皇兄虽在朝会上说了不选秀,但架不住惦记后位的人依旧多。燕朝皇后父亲能封三公,母亲能封国夫人,惯例如此。即使并无实权,仍旧是尊荣无限。